国学经典之《晋书》导读第三十七讲:列传·王沈传
小编 2023年3月2日 13:43:46 小说大全 133
《晋书》中国的二十四史之一,唐房玄龄等人合著,作者共二十一人。记载的历史上起三国时期司马懿早年,下至东晋恭帝元熙二年(420年)刘裕废晋帝自立,以宋代晋。该书同时还以“载记”形式,记述了十六国政权的状况。原有叙例、目录各一卷,帝纪十卷,志二十卷,列传七十卷,载记三十卷,共一百三十二卷。后来叙例、目录失传,仅存一百三十卷。#历史#
王沈,字处道,太原晋阳人也。祖柔,匈奴中郎将。父机,魏东郡太守。沈少孤,养于从叔司空昶,事昶如父。奉继母寡嫂以孝义称。好书,善属文。大将军曹爽辟为骠骑,累迁中书门下侍郎。及爽诛,以故吏免。后起为治书侍御史,转秘书监。正元中,迁散骑常侍、侍中,经典著作。与荀顗、阮籍共撰《魏书》,多为时讳,未若陈寿之实录也。时魏高贵乡公好学有文才,引沈及裴秀数于东堂讲宴属文,号沈为文籍先生,秀为儒林丈人。及高贵乡公将攻文帝,召沈及王业告之,沈、业驰白帝,以功封安平侯,邑二千户。沈既不忠于主,甚为众论所非。寻迁尚书,出监豫州诸军事、奋武将军、豫州刺史。至镇,乃下教曰:“自古贤圣,乐闻诽谤之言,听舆人之论,刍驳有可录之事,负薪有廊庙之语故也。自至镇日,未闻逆耳之言,岂未明虚心,故令言者有疑。其宣下属城及士庶,若能举遗逸于林薮,黜奸佞于州国,陈长吏之可否,说百姓之所患,兴利除害,损益昭然者,给谷五百斛。若达一至之言,说刺史得失,朝政宽猛,令刚柔得适者,给谷千斛。谓余不信,明如皎日。”主簿陈廞、褚曰:“奉省教旨,伏用感叹。劳谦日昃,思闻苦言。愚谓上之所好,下无不应。而近未有极谏之辞,远无传言之箴者,诚得失之事将未有也。
今使教命班下,示以赏劝,将恐拘介之士,或惮赏而不言;贪赇之人,将慕利而妄举。苟不合宜,赏不虚行,则远听者未知当否之所在,徒见言之不用,谓设有而不行。愚以告下之事,可小须后。”沈又教曰:“夫德薄而位厚,功轻而禄重,贪夫之所徇,高士之所不处也。若陈至言于刺史,兴益于本州,达幽隐之贤,去祝利之佞,立德于上,受分于下,斯乃君子之操,何不言之有!直言至理,忠也。惠加一州,仁也。功成辞赏,廉也。兼斯而行,仁智之事,何故怀其道而迷其国哉!”褚复白曰:“尧、舜、周公所以能致忠谏者,以其宽诚之心著也。冰炭不言,而冷热之质自明者,以其有实也。若好忠直,如冰炭之自然,则谔谔之臣,将济济而盈庭;逆耳之言,不求而自至。若德不足以配唐虞,明不足以并周公,实不可以同冰炭,虽悬重赏,忠谏之言未可致也。昔魏绛由和戎之功,蒙女乐之赐,管仲有兴齐之勋,而加上卿之礼,功勋明著,然后赏劝随之。未闻张重赏以待谏臣,悬谷帛以求尽言也。”沈无以夺之,遂从议。沈探寻善政,案贾逵以来法制禁令,诸所施行,择善者而从之。又教曰:“后生不闻先王之教,而望政道日兴,不可得也。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俗化陵迟,不可不革。革俗之要,实在敦学。昔原伯鲁不悦学,闵马父知其必亡。
将吏子弟,优闲家门,若不教之,必致游戏,伤毁风俗矣。”于是九郡之士,咸悦道教,移风易俗。迁征虏将军、持节、都督江北诸军事。五等初建,封博陵侯,班在次国。平蜀之役,吴人大出,声为救蜀,振荡边境,沈镇御有方,寇闻而退。转镇南将军。武帝即王位,拜御史大夫,守尚书令,加给事中。沈以才望,闻名当世,是以创业之事,羊祜、荀勖、裴秀、贾充等,皆与沈谘谋焉。及帝受禅,以佐命之勋,转骠骑将军、录尚书事,加散骑常侍,统城外诸军事。封博陵郡公,固让不受,乃进爵为县公,邑千八百户。帝方欲委以万机,泰始二年驾崩。帝素服举哀,赐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葬田一顷,谥曰元。明年,帝追思沈勋,诏曰:“夫表扬往行,所以崇贤垂训,慎终纪远,厚德兴教也。故散骑常侍、骠骑将军、博陵元公沈蹈礼居正,执心清粹,经纶坟典,才识通洽。入历常伯纳言之位,出干监牧方岳之任,内著谋猷,外宣威略。建国设官,首登公辅,兼统中朝,出纳大命,实有翼亮佐世之勋。其赠沈司空公,以宠灵既往,使没而不朽。又前以翼赞之勋,当受郡公之封,而固辞恳至,嘉其让德,不夺其志。可以郡公官属送葬。沈素清俭,不营产业。其使所领兵作屋五十间。”子浚嗣。后沈夫人荀氏卒,将合葬,沈棺椁已毁宁北王,更赐东园秘器。咸宁中,复追封沈为郡公。
【译】王沈,字处道,太原晋阳人。祖父王柔,是汉朝匈奴中郎将。父亲王机,是魏东郡太守。王沈少年丧父,由堂房叔父司空王昶领养,侍奉王昶如同生父,侍奉继母寡嫂以孝义著称。好读书,善于写文章。大将军曹爽征召他为属官,逐渐迁任中书门下侍郎。曹爽被诛时,因旧官吏身份被罢免。以后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转任秘书监。正元年间,迁升为散骑常侍、侍中,主管着作。与荀颉、阮籍一同撰写《魏书》,常有隐讳,不像陈寿那样如实记录。当时魏高贵乡公好学有文才,邀请王沈及裴秀多次在束堂讲学宴饮写文章,号称王沈为文籍先生,裴秀为儒林丈人。高贵乡公将要攻打文帝,召王沈及王业告诉他们,王沈、王业赶紧报告了文帝,因有功被封为安平侯。食邑两千户。由于王沈对主人不忠,很是被舆论指责。不久升任尚书,出京为监豫州诸军事、奋武将军、豫州刺史。到了任所,就教导说:“古代的圣贤,喜欢听批评的话,听下人的言论,割草砍柴者也有可以记录的事,背柴人能说出朝廷的事。自从到了任所那天,未听到逆耳之言,难道是因为我未表明虚心,因而让人有疑虑吗?通告所属城及士民百姓,如果能从民间推举隐逸的贤才,在州国罢黜奸邪之臣,陈述官吏的好坏,诉说百姓的忧患,兴利除害,效果显著的,赠谷物五百斛。
如果是至理名言,评说刺史的得失,朝政的宽严,使刚柔得当的,赠谷物一千斛。不要说我不讲信用,我的诚信如同明亮的太阳。”主簿陈厂、褚碧说:“手捧捆读教令旨意,令我们感叹。劳累谦逊从早到晚,还想着听到批评的言论。我们认为上之所好下为效法。然而身边没有极力劝谏的事,远处没有规劝之言,实在是因为有关得失的事几乎没有。现在把教令颁布下去,表示有赏赐有鼓励,恐怕廉正自守的人,有的将害怕赏赐而不说话;贪图钱财的人,将为了获利而胡乱检举。假如征求的言论不合时宜,没有颁发不符实际的赏赐,那么远方得知此事的人不知事情的底细,徒然看到允诺不兑现,会说空设悬赏而不执行。我们认为告示下民的事,可稍等以后再说。”王沈又教导说:“道德浅薄而官位高,功劳轻微而俸禄重,这是贪婪的人所追求的,是人品高洁的人所不取的。假如向刺史陈述至理名言,以使本州振兴,举荐幽隐的贤人,摒除祝舵那样的奸佞,在上树立了德行,在下受到赏赐,这是君子的操行,怎么会有不说的情况呢!直言至理,这是忠。给一州人好处,这是仁。功劳告成而推辞赏赐,这是廉。行事兼及忠、仁、廉,是仁义明智的事,为什么胸怀道德而在本州有疑惑呢!”庄智又说:“尧、舜、周公所以能招来忠谏,是因为他们恳切真诚之心显著。
冰炭不说话,而冷热的本质自然明了,是因为冰炭有冷热的实质。如果喜好忠诚正直,就像冰炭那样自然,直言进谏之臣将充满朝堂;不顺耳的言论不求自来。如果德不足以与唐、虞匹配,明不足以与且公为伍,实质不能与冰炭比拟,虽然悬重赏,忠诚劝谏的言论不会自来。过去魏绛因为有与外族结盟的功劳,蒙受了歌舞伎乐的赏赐,管处有振兴变量的功勋,因而待他上卿之礼,功勋显著,然后伴随以赏赐鼓励。没听说悬重赏来等待进谏的大臣,用谷物来求得忠言。”王沉没有驳倒他,于是听从了褚碧的意见。王沈探寻善治,按照贾逵以来的法制禁令,所施行的方针,挑好的执行。又教导说:“年轻人不学习先王的教化,而指望政治道德一天比一天兴盛,那是不可能的。文武兼用,是长治久安的办法。民间风化衰败,不能不革新。改革旧俗的关键,实在在于重视学习。从前原伯鲁不好学,闵马父知道他必败。将领官吏的子弟,在家中悠闲,如果不教育他们,必定会游戏人生,伤风败俗。”于是九郡之士,都喜欢道德教化,移风易俗。升任征虏将军、持节、都督江北诸军事。五等爵位刚建立时,封为博陵侯,位在封国二等。平定蜀国的战役,吴国人大举出动,声称救蜀,使边境动荡。王沈镇守防御有方,敌人闻声而退。
转任镇南将军。武帝登上王位,拜王沈为御史大夫,守尚书令,加给事中。王沈凭才气名望,在当时名声显赫,因此创业的事,羊祜、荀勖、裴秀、贾充等人,都跟王沈商议谋划。武帝接受禅让之时,因为辅立皇上的功勋,转任骠骑将军、绿尚书事,加散骑常侍,统城外诸军事。封他为博陵郡公,坚决推辞不接受,于是进爵为县公,封邑一千八百户。皇帝正想任他为执政大臣,泰始二年,去世。皇帝穿素服致哀,赐棺木朝服一套、衣一套、钱三十万、布百匹、供安葬的田地一顷,谧号元。第二年,皇帝追思王沈的勋绩,下诏书说:“表扬过去的功德,是为了崇敬贤能流传古训,对死者慎重对先人纪念,是为了崇德兴教。已故散骑常侍、骠骑将军、博陵元公王沈,遵循礼仪身居正道,忠诚清廉纯正,精研古籍,才识渊博。在朝廷内历任常伯纳言的官位,出外担负治理一方的重任,对内出谋划策,对外显示威力谋略。建立国家设置官职时,首先登上三公辅相之位,兼管内朝,发布皇上号令,实在有辅佐国家的功勋。追赠王沈司空公,以此对既往表示恩宠,使死而不朽。此外,以前因辅佐的功勋,应当受郡公的封爵,然而他坚决推辞,赞美他谦让的品德,不改变他的遣志。可以让郡公的属吏送葬。王沈平素清廉俭朴,不置产业。派他所率领的兵士建房五十间。”儿子王浚继嗣。后来王沈的夫人荀氏去世,将其合葬,王沈的棺材已经腐朽,重新赐贵族用的棺材。咸宁年间,又追封王沈为郡公。
浚字彭祖。母赵氏妇,良家女也,贫贱,出入沈家,遂生浚,沈初不齿之意。年十五,沈薨,无子,亲戚共立浚为嗣,拜驸马都尉。太康初,与诸王侯俱就国。三年前来朝,除员外还有散骑侍郎。元康初,转员外常侍,迁越骑校尉、右军将军。出补河内太守,以郡公不得为二千石,转东中郎将,镇许昌。及愍怀太子幽于许昌,浚承贾后旨,与黄门孙虑共害太子。迁宁北将军、青州刺史。寻徙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于时朝廷昏乱,盗贼蜂起,浚为自安之计,结好夷狄,以女妻鲜卑务勿尘,又以一女妻苏恕延。及赵王伦篡位,三王起义兵,浚拥众挟两端,遏绝檄书,使其境内士庶不得赴义,成都王颖欲讨之而未暇也。伦诛,进号安北将军。及河间王颙、成都王颖兴兵内向,害长沙王乂,而浚有不平之心。颖表请幽州刺史石堪为右司马,以右司马和演代堪,密使演杀浚,并其众。演与乌丸单于审登谋之,于是与浚期游蓟城南清泉水上。蓟城内西行有二道,演浚各从一道。演与浚欲合卤簿,因而图之。值天暴雨,兵器沾湿,不果而还。单于由是与其种人谋曰:“演图杀浚,事垂克而天卒雨,使不得果,是天助浚也。违天不祥,我不可久与演同。”乃以谋告浚。浚密严兵,与单于围演。演持白幡诣浚降,遂斩之,自领幽州。
大营器械,召务勿尘,率胡晋合二万人,进军讨颖。以主溥祁弘为前锋,遇颖将石超于平棘,击败之。浚乘胜遂克鄴城,士众暴掠,死者甚多。鲜卑大略妇女,浚命敢有挟藏者斩,于是沉于易水者八千人。黔庶荼毒,自此始也。浚还蓟,声实益盛。东海王越将迎大驾,浚遣祁弘率乌丸突骑为先驱。惠帝旋洛阳,转浚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以燕国增博陵之封。怀帝即位,以浚为司空,领乌丸校尉,务勿尘为大单于。浚又表封务勿尘辽西郡公,其别部大飘滑及其弟渴末别部大屠甕等皆为亲晋王。永嘉中,石勒寇冀州,浚遣鲜卑文鸯讨勒,勒走南阳。明年,勒复寇冀州,刺史王斌为勒所害,浚又领冀州。诏进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使者未及发,会洛京倾覆,浚大树威令,专征伐,遣督护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率诸军及务勿尘世子疾陆眷,并弟文鸯、从弟末柸,攻石勒于襄国,勒率众来距,昌逆击败之。末柸逐北入其垒门,为勒所获。勒质末柸,遣间使来和,疾陆眷遂以铠马二百五十匹、金银各一簏赎末柸,结盟而退。其后浚布告天下,称受中诏承制,乃以司空荀籓为太尉,光禄大夫荀组为司隶,大司农华荟为太常,中书令李絙为河南尹。又遣祁弘讨勒,及于广宗。时大雾,弘引军就道,卒与勒遇,为勒所杀。
由是刘琨与浚争冀州。琨使宗人刘希还中山合众,代郡、上谷、广宁三郡人皆归于琨。浚患之,遂辍讨勒之师,而与琨相距。浚遣燕相胡矩督护诸军,与疾陆眷并力攻破希。驱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复能争。浚还,欲讨勒,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疾陆眷,将与之俱攻襄国。浚为政苛暴,将吏又贪残,并广占山泽,引水灌田,渍陷冢墓,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从事韩咸切谏,浚怒,杀之。疾陆眷自以前后违命,恐浚诛之。勒亦遣使厚赂,疾陆眷等由是不应召。浚怒,以重币诱单于猗卢子右贤王日律孙,令攻疾陆眷,反为所破。时刘琨大为刘聪所迫,诸避乱游士多归于浚。浚日以强盛,乃设坛告类,建立皇太子,备置众官。浚自领尚书令,以枣嵩、裴宪并为尚书,使其子居王宫,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以妻舅崔毖为东夷校尉。又使嵩监司冀并兗诸军事、行安北将军,以田徽为兗州,李恽为青州。恽为石勒所杀,以薄盛代之。浚以父字处道,为“当涂高”应王者之谶,谋将僭号。胡矩谏浚,盛陈其不可。浚忿之,出矩为魏郡守。前渤海太守刘亮、从子北海太守搏、司空掾高柔并切谏,浚怒,诛之。浚素不平长史燕国王悌,遂因他事杀之。时童谣曰:“十囊五囊入枣郎。”枣嵩,浚之子婿也。浚闻,责嵩而不能罪之也。
又谣曰:“幽州城门似藏户,中有伏尸王彭祖。”有狐踞府门,翟雉入听事。时燕国霍原,北州名贤,浚以僭位事示之,原不答,浚遂害之。由是士人愤怨,内外无亲。以矜豪日甚,不亲为政,所任多苛刻;加亢旱灾蝗,士卒衰弱。浚之承制也,参佐皆内叙,唯司马游统外出。统怨,密与石勒通谋。勒乃诈降于浚,许奉浚为主。时百姓内叛,疾陆眷等侵逼。浚喜勒之附己,勒遂为卑辞以事之。献遗珍宝,使驿相继。浚以勒为诚,不复设备。勒乃遣使克日上尊号于浚,浚许之。勒屯兵易水,督护孙纬疑其诈宁北王,驰白浚,而引军逆勒。浚不听,使勒直前。众议皆曰:“胡贪而无信,必有诈,请距之。”浚怒,欲斩诸言者,众遂不敢复谏。盛张设以待勒。勒至城,便纵兵大掠。浚左右复请讨之,不许。及勒登听事,浚乃走出堂皇,勒众执以见勒。勒遂与浚妻并坐,立浚于前。浚骂曰:“胡奴调汝公,何凶逆如此!”勒数浚不忠于晋,并责以百姓馁乏,积粟五十万斛而不振给。遂遣五百骑先送浚于襄国,收浚麾下精兵万人,尽杀之。停二日而还,孙纬遮击之,勒仅而得免。勒至襄国,斩浚,而浚竟不为之屈,大骂而死。无子。太元二年,诏兴灭继绝,封沈从孙道素为博陵公。卒,子崇之嗣。义熙十一年,改封东莞郡公。宋受禅,国除。
【译】王浚字彭祖。母亲姓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境贫寒,因出入王沈家,于是生了王浚,王沈起初鄙视他。王浚年龄十五岁时,王沈去世,没有儿子,亲戚共同立王浚为后嗣,官拜驸马都尉。太康初年,和众王侯都去了封国。三年回京朝见,授员外散骑侍郎。元康初年,转任员外常侍,升越骑校尉、右军将军。出京任河内太守,又因郡公不能任太守,转任东中郎将,镇守许昌。愍怀太子被幽禁在许昌时,王浚秉承贾后的旨意,与黄门孙虑一起杀害太子。升任宁北将军、青州刺史。不久改任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当时朝廷昏乱,盗贼群起,王浚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与夷狄结交,把一女嫁给鲜卑务勿尘,另一女嫁给苏恕延。赵王司马伦篡位后,三王起兵举义,王浚领兵观望,阻止檄文传递,使他境内的人民不能参加义军,成都王司马颖想讨伐王浚而没有时间。赵王司马伦被诛灭,王浚进号为安北将军。等到河间王司马颐、成都王司马颖举兵攻打洛阳,杀害长沙王司马义,而王浚心中愤愤不平。司马颖上表请求幽州刺史石堪为右司马,用右司马和演代替石堪,密令和演杀王浚,吞并王浚的军队。和演和乌丸单于审登谋划此事,于是与王浚约定去蓟城南清泉水上游玩。蓟城内往西走有两条路,和演、王浚各走一条路。
和演准备在与王浚会合仪仗队时趁机下手。时值天降暴雨,兵器都淋湿了,没能实现预谋而返回。单于因此与同族人谋划说:“和演计划杀王浚,眼看要成功而天竟下起雨来,使计划没有实现,这是天助王浚啊。违背天意不吉利,我不能长期与和演同谋。”于是把计谋告诉王浚。王浚暗中命军队戒严,和单于包围了和演。和演拿着白幡去王浚那裹投降,于是杀了和演,王浚自己占据幽州。大规模营造器械,召务勿尘,率领胡人晋人合计两万,进军征讨司马颖。以主簿祁弘为前锋,在平棘遭遇司马颖的将领石超,打败石超。王浚乘胜攻克邺城,士兵残暴掠夺,死的人很多。鲜卑人大肆掠夺妇女,王浚下令胆敢挟藏妇女的斩首,于是抛入易水的有八千人。百姓遭祸,就是从这时开始的。王浚回到蓟,名声实力更盛。东海王司马越将迎奉皇帝,王浚派遣祁弘率领乌丸用于突击的骑兵为前锋。惠帝回洛阳,王浚转任骠骑大将军、都督束夷河北诸军事,兼幽州刺史,用燕国增加博陵的封地。怀帝即位,任命王浚为司空,兼乌丸校尉,务勿尘为大单于。王浚又上表请封务勿尘为辽西郡公,封他的部属大飘滑及其弟渴末的部属大屠瓮等人都为亲晋王。永嘉年间,石勒入侵冀州,王浚派遣鲜卑人文鸯征讨石勒,石勒跑到南阳。第二年,石勒又侵犯冀州,刺史王斌被石勒杀害,王浚又兼管冀州。
诏书进封王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使者没来得及派出,正赶上洛京倾覆,王浚大树权威,决定征伐,派遣都护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人,率领众军及务勿尘的长子疾陆眷和弟弟文鸯、堂弟末坯,在襄国攻打石勒。石勒率兵抵御,王昌迎击打败了他。末校因追逐败兵进入石勒营垒的大门,被石勒俘获。石勒以末极为人质,派遣密使求和,疾陆眷用披甲的战马二百五十匹、金银各一箱赎末衽,结盟以后退兵。此后王浚布告天下,声称接受诏命秉承旨意,任命司空荀藩为太尉,光禄大夫荀组为司隶,大司农华苍为太常,中书令李絚为河南尹。又派遣祁弘征讨石勒,到达广宗。当时大雾,祁弘领着军队上路,仓猝间与石勒相遇,被杀害。由此刘琨与王浚争冀州。刘琨派宗族中人刘希回中山纠集人马,代郡、上谷、广响三郡人都归顺了刘琨。王浚感到忧虑,于是停止了讨伐石勒,而舆刘琨对峙。王浚派遣燕相胡矩督护诸军,和疾陆眷合力打败刘希。驱赶掠夺三郡男女出塞,刘琨没有力量再争战。王逡收兵,打算讨伐互勤,派枣崖督统诸军在易水驻兵,召疾陆眷,将和他一同攻打襄国。王浚苛刻暴虐,将领官吏又贪婪残暴,一起大肆侵占山泽,引水灌田,淹陷坟墓,调用派遣频繁,下边人受不了,很多叛逃到鲜卑。
从事韩咸恳切劝谏,王浚发怒,杀了他。疾陆眷自认为前后违背了命令,怕王浚杀他。石勒也派人贿赂,疾陆眷等人因此不接受召唤。王浚发怒,用重金引诱单于猗卢的儿子右贤王曰律孙,令他攻打疾陆眷,反而被疾陆眷打败。当时刘琨被刘聪逼迫得紧,那些避乱流浪的人很多归附了王浚。王浚一天天强盛,于是设祭坛行告庙,立皇太子。设置官员。王浚自己兼尚书令,让枣嵩、裴宪并任尚书,让儿子居住王宫,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让妻舅崔毖任束夷校尉。又让枣嵩监司冀并兖诸军事、行安北将军,让田徽任兖州刺史,李惮任青州刺史。李惮被石勒杀害,由薄盛代替他。王浚因为父亲字处道,与“当涂高”应称王的谶语,谋划称帝。胡矩劝谏王浚,极力陈述称不行。王浚怨恨他,把胡矩派出任魏郡守。前渤海太守刘亮、侄儿北海太守王搏、司空掾高柔都恳切劝谏,王浚发怒,杀了他们。王浚一向怨恨长史燕国人王悌,便藉口其他事杀了他。当时童谣说:“十口袋五口袋,全进了枣郎的口袋。”枣嵩,是王浚的女婿。王浚听到童谣,斥责枣嵩而不能治他的罪。又有童谣说:“幽州城门像仓库,中有死尸王彭祖。”有狐狸蹲坐在府门,野鸡飞进厅事堂。当时燕国人霍原,是北方州郡的名人贤士,王浚把僭位称王的事对他讲,霍原不回答,王浚便杀害了他。
由此官民怨恨,内外没有亲信。由于王浚骄横日甚一日,不管政务,所任用之人多数都刻薄残暴;加上大旱蝗灾,士卒衰弱。王浚奉旨授官时,僚属都在朝内任职,惟有司马游统出京。游统发怒,暗中与石勒合谋。石勒便假装向王浚投降,答应尊奉王浚为人主。当时百姓内乱,疾陆眷等人侵犯进逼。王浚对石勒归附自己感到高兴,石勒就以谦卑的言辞来事奉他,供献珍宝,使者不断。王浚认为石勒诚信,不再设防。石勒便派遣使者约定日期为王浚加尊号,王浚答应了他。石勒在易水驻军,督护孙纬怀疑其中有诈,急速报告王浚,并领兵阻挡石勒。王浚不听,让石勒径直前进。大家议论都认为:“胡人贪婪而不讲信义,其中必定有诈,请阻拦他。”王浚发怒,要杀那些发议论的人,大家便不敢再劝谏。大肆铺张接待石勒。石勒到了城中,就放纵士兵大肆掠夺。王浚手下人又请求讨伐他,王浚不答应。等到石勒登上厅事堂,王浚这才跑出大厅,被石勒手下人抓住见石勒。石勒便与王浚的妻子并排而坐,让王浚站在面前。王浚骂道:“胡奴欺骗你老子,怎么如此凶逆!”石勒数落王浚不忠于晋,并用百姓饥饿困乏,库存五十万斛粮食而不用于赈济的事责问他。于是派五百骑兵先押送王浚回襄国,收捕王浚部下精兵上万人,全杀死。住了两天后撤回,孙纬拦击他,石勒勉强得以逃脱。石勒到了襄国,杀王浚,而王浚始终不屈服,大骂而死。王浚没有儿子。太元二年,下诏书令兴灭国继绝世,封王沈的侄孙道素为博陵公。死,儿子崇之继嗣。义熙十一年,改封为东莞郡公。宋接受禅让,封国被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