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牌:糍粑有点黏 思念有点甜
小编 2023年3月6日 07:18:02 小说大全 173
永州新闻网讯(通讯员 罗清华)老家的新房建好了,一家老小回老家过年。姑姑特别开心,从自家拿来一些糍粑,煮了一大碗香甜软糯的红糖炒糍粑。一大家子围桌津津有味地吃着,互相打趣:“别抢!吃太多担心牙被黏掉哦!”“你才会黏掉牙呢。”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是有多少年没回老家过年,没吃过故乡纯正的红糖炒糍粑了。
年少时,每年腊月二十七八,村里便开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开始打糍粑准备过年。这是老家传承几百年的风俗:谁家糍粑打得多,说明这家人勤劳肯干,丰衣足食,家底殷实,来年也一定家兴人旺,团圆美满。
打糍粑用的糯米颇有几分讲究,必须用当年的新糯米,最好没有一粒黏米,糍粑才会好吃。将糯米发好,用木蒸笼蒸熟,待糯米饭清香四溢时,再将糯米饭舀进石坎,便可以打糍粑了。
打糍粑是项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有两种方式。第一种必得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一左一右立于两旁,两腿分开与肩齐宽,双手紧紧握住粑粑杆子,我进你退,我退你进,再吼上几嗓子带着乡音的独特号子,那场面相当壮观。舒缓的动作,强烈的节奏,雄浑的号子,默契的配合着,总让我觉得动人心弦。我想:大概这就是返璞归真的力量吧。
这一种打糍粑的方式我们自然无法尝试。因为光是那糍粑杆子便足足有两米多高,碗口粗,我们捍不动半分,只能望杆兴叹而已。
我更喜欢第二种打糍粑的方式,它用的跷跷板原理,我们只需要在一头用力踩,另一头便会高高地翘起,再重重地落进石坎,如此反复即可。不过,那时我长得瘦小,也很是吃力,只记得好几回重心不稳,滚落粑坎。
糍粑就这样在反复捶打中,逐渐变得绵软糯弹。村里有经验的手工糍粑人往往只需要一拉一扯,便可知糍粑打好了没有。这时,再将打好的糍粑捏成一个个小团,放入特定的模子里一压,一个圆圆的糍粑便打好了。大人们还用一片红做染料,用南瓜柄做印章,在糍粑上盖上一个个好看的五角星,特别喜庆。
打糍粑是男人的活,晒糍粑则归女人。这时往往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女人们一边晒,一边话家常,还不时打探一下别人家晒了多少糍粑。糍粑晒得多的人家,常常一边谦虚一边暗暗窃喜;糍粑打得少的人家往往暗暗下决心,来年非得好好干,过年晒更多的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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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论多少,每户人家家里至少是有一担糍粑储备的,因为我们每次请客必不可少的便是红糖炒糍粑:将红糖炒至拉丝,再将糍粑或掰成小块放入煮软,一道美味的天然甜品——红糖炒糍粑便做好了。不过,这红糖炒糍粑看似简单,炒糖可是很有讲究的,火太大,糖容易焦黑发苦,火太小,又很难炒至金黄色。幸而母亲能干,每次炒的糖色泽金黄,细丝绵长,馋嘴的我们就连炒糖的勺都舔得干干净净。
对于孩子而言,在灶膛里烤糍粑更受欢迎,只需一把火夹,往旺火上一放,时不时两面翻,待糍粑膨胀滚圆,放入红糖,两边折合,已是好吃极了。不过,贪玩的我们常常因互相嘻戏追逐而忘记翻面,十回倒有八回烤得焦黑。
糍粑,于家乡而言不仅仅是餐桌上待客的美食,更是家乡拜年时互相馈赠的礼品。那时我们小孩去拜年,临走时主人总会打发几个糍粑以示心意。记得有一回去绞车庙的姑奶奶家拜年,走了十多里山路才到她家。临走时,七十多岁的她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送了我们姐妹很远一程,塞给我们姐妹俩十二个糍粑。一直到路口转弯处很远,我都没敢回头望,我知道姑奶奶一定在踮脚久久张望着。只是那时的我们太小,路途又终是太远,这十二个糍粑太重,走到半路,实在扛不动的我们便商量着将糍粑扔进了路边的草丛。回家任母亲如何盘问,愣是咬定姑奶奶啥都没给。
转眼,已是二十多年过去,当初扔进草丛的十二个糍粑再也寻不见,可姑奶奶的沉甸甸的爱依然清晰。以至于她离去多年,我依然会在梦里念起她。
如今,从前的手工糍粑人慢慢老了,从前那道必不可少的红糖粆糍粑也慢慢被其他美味的糕点代替。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已经可以用机器打糍粑了,可我总会想起过去手工打糍粑的点点滴滴,红糖炒糍粑也依然是我最喜欢的甜点。我想,这一生,无论走多远,魂牵梦萦的始终是故乡。因为故乡这份绵甜里始终藏着我的童年,我的快乐,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