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纤纤楚楚一（一二章）

　　一

　　那一场洪水对于楚楚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凶猛无情的洪水带走了她的父母，她的家园，她儿时所有的欢乐和梦想。其实那时她不叫楚楚，叫小红。

　　赈灾活动是在洪水过后一个星期展开的，校长带着十来个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学生来到了赈灾大会上。

　　望着台下那么多充满同情和惋惜的目光，楚楚脑海中一点意识都没有，只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惊慌和不安。怎么会有那么多黑压压的人群？爸爸妈妈呢？噢，洪水来了，洪水来了。她只看见漫天遍野的洪水，只听见铺天盖天的叫喊声和哭声。爸爸妈妈不见了，她一个人在水中不停的扑腾挣扎，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深深地抓住了她，她想哭想喊，拼命想抓住一块水中的浮木，直到洪水终于淹灭了她的意识。

　　一阵寥落的掌声将楚楚从回忆中惊醒，她后退了一步，惊恐的望着台下。她感到有一双温和亲切的眼睛正关怀的望着她，温柔的注视着她.她循着目光的来源望去，但是什么也看不清，只是觉得那目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陶醉。

　　静宜注视她已经有好久了，她一上台就深深地吸引了静宜。那是一个那么楚楚可怜，楚楚动人的小女孩啊！她衣着褴褛，瘦瘦小小的，站在台上显得那么的弱小和无助，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怜惜和保护她。她那柔柔的怯怯的目光一下子就震动了静宜的心弦。

　　她急急地恳切地对身边的天舒说：“我们领养一个女儿，好不好？”

　　“什么？”天舒正专心致志地听一个小女孩的演讲。那个小女孩讲得声泪俱下，让天舒深深地感动了。

　　“我说我们领养一个女儿，你看那个小女孩多可怜，多可爱！”静宜轻轻地摇着天舒，“你有没有在听？”

　　“噢，”天舒回过神来了，他有些意外，“这不是一件小事，说做就做，我想我们应该先好好地考虑一下再决定。”

　　“可是你看那个小女孩，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讨人喜欢！”

　　天舒温柔的望着静宜。他了解静宜，她总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好心，而且是那么的想要做一个妈妈。“静宜，你要认真地考虑清楚，这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女儿，我们去找校长了解一下情况。还有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我们领养了她，就要对她的将来负责，就要照顾她一生，你明白吗？”

　　“噢，我知道，我都知道，”静宜高兴地点点头，天舒的口气，他是不反对了。“我一定会努力地照顾她，我一定能做一个好妈妈的。”

　　赈灾会结束后，静宜和天舒来到了那所学校，校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很慈祥很和蔼的一个人。静宜几乎是一见面就喜欢而且尊敬这位校长了。

　　“我们是旅游途经这儿的，参加了两天前的那次赈灾会。我们想从那些孤儿当中领养一个女儿。”天舒很简单的说明了来意。

　　“我记起您了，您是叶先生，在赈灾会上捐了五万元。”女校长诚恳地说：“我代表所有失去亲人的孩子感谢您，也代表所有关心这些孩子命运的人感谢您。”

　　“您不必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想看一下这些孩子的档案，方便吗？

　　“当然方便，而且目前他们全部都住在学校里。学校免收他们的学费，提供吃住。但是他们失去了家庭的温暖，长大以后，很有可能性会心理不健全，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校长顿了顿说，“我们这里有个叫汪小红的七岁的小学生，以前就不是很活泼。这次洪水中父母都死了，她也是在水里被人救上来的。醒来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很少吃东西。每天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不叫她走开就不知道走开。这样下去，一定会成为一个自闭型的人或者是白痴。父母去世，家园被毁，对这些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子来说，心理上的打击真不是他们所能承受得了的。”

　　校长的话，让静宜又想起了台上那双怯怯的茫然的目光，想起了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她会成为一个白痴？不！静宜想，她一定要让她快乐，一定要告诉她，这世界有多么美好！她几乎已经认定了要她做她的女儿了。

　　走到资料室，校长从一叠档案中抽出一份递给了天舒，介绍说：“这个女孩叫叶芝纤，她很好强，成绩也很好。叶先生，你一定记得，那天她还上去进行了演讲题目叫《我要读书》,当时很多人都感动得哭了.如果她能得到很好的培养教育,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个学期结束,这些孩子就会全部都送到福利院去.在福利院最多也就是读到高中而已,倒当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呢!”

　　听着校长的介绍,天舒有些动心了.他望着静宜说:“静宜，你看这孩子跟我很有缘呢，她也姓叶。”

　　“可是,那天我看到了那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呀,我几乎已经喜欢她了.”静宜急急地喊.

　　“静宜,我们去看一看这些小孩子再作决定吧.”

　　这十来个孩子全都挤在一个大宿舍里.他们还沉缅在失去亲人的悲痛里,沉缅在对这场灾难的恐惧中.有的相拥在一起哭泣,有的神情木然.看到天舒和静宜进来,一个个仍然无动于衷.

　　“孩子们,”校长亲切地喊,“这里有位叔叔和阿姨来看你们，就是那次给你们买了好多书和衣服的叔叔啊。”

　　孩子们有些意外，一个个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两个陌生人。他们那么年轻，穿得那么美丽，又是那么的有风度教养。小孩子有的也许不懂什么叫教养，但是他们心中自然就有了一种感觉：这两上人和他们以往接触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是他们生活世界以外的，和他们是有距离的。他们虽然心里充满感激，但只是这样无言的注视，没有一个人表示欢迎，没有一个人表示亲热。

　　“谢谢叔叔，”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站起来打破了沉默，她刚正坐在床上看一本书。她的脸上已经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孩子，平静得有些坚强，有些成熟。她那么幽幽地望着天舒，只有那双眼睛里还流露出脆弱流露出求助的神色。

　　“你叫叶芝纤对吗？我认识你，你的演讲非常的好，非常的感动人。”天舒笑着夸奖她。

　　“我那次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呢？”这时，静宜着急地喊了起来，一进门她就在急切地寻找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小女孩，但是找了几遍都没看到。

　　“噢，小红，小红跑哪去了？她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校长发现少了一个人，丢下天舒和静宜就往外面跑去。

　　“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找。”静宜也跟着跑了出去。

　　天舒温柔地摸了摸叶芝纤的头，这个女孩子实在是有些与众不同，实在是有些吸引了他呢！

　　“你多大？读几年级了？”

　　“我十二岁，下学期就该读初中了。”芝纤抬起头，“那所学校说过不收我的学费，我一定要去读书的！”

　　天舒是再一次被她深深地感动了，他不得不为她的未来担心：“可是，你还要生活呢！谁来照顾你呢？”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她低下头去，低低地说，“妈妈从小就告诉我要好好读书，要出人头地，我不可以让她失望的！”

　　“叔叔愿意帮你达成这个心愿。”天舒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欣赏她喜欢她了。

　　静宜和校长还在到外寻找小红。

　　校长一边走一边跟静宜解释：“小红是这些孩子里面最有问题的一个，她怎么都无法从悲痛中恢复过来，长此下去，真的会神志不清，成为一个白痴。我们最想给她找一个父母，但是有谁愿意收养一个有问题的孩子呢？共实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只是不太活泼，不太调皮而已，她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小女孩呀！”

　　“我想，我会喜欢她的。”静宜肯定地说。

　　楚楚就站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她无意识地望着远方呆呆地出神，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她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柔弱，那样的动人心弦。

　　静宜轻轻地走到她身边，生恐惊吓了她。

　　“你是这么的可爱，真是让我不得不喜欢你。”静宜叹了一口气说。

　　楚楚回过神来，她又看到了那双眼睛，那么亲切，那么温柔。

　　静宜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楚楚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这手是那么地温暖，楚楚知道，这便是她一生的倚靠了。

　　静宜急于要让天舒看到这个女儿，是的，她的女儿，她和天舒的女儿！她相信，天舒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女儿的。但是她一抬头，看到天舒正站在台阶上等她，天舒的身边还站有一个女孩子呢！

　　“我要和校长谈一谈，你先进去。”天舒转头对芝纤说。

　　芝纤听话地转身走回房间里去了。

　　天舒打量着这个静宜所说的“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她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无神，空空洞洞的，脸上的神情也是那么呆滞。他吃了一惊，问道：“校长，她就是你说起过的那个小女孩吗？”

　　校长点了点头。

　　静宜明白天舒的意思了，她恳切地说：“天舒，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需要温暖，需要保护呀！而且，我又是那么喜欢她！”

　　“静宜——”天舒望了望楚楚，她呆呆地望着远方，什么意识都没有，什么东西都引不起她的注意。“她会是个麻烦的。你能照顾好她吗？”

　　“能，我一定能，”静宜连连保证。

　　“静宜，你听我说，我想领养那个叫叶芝纤的女孩，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可是我们要一个那么大的女儿吗？她站在我身边都差不多有我高了。”

　　“她做我们的女儿确实太大了一点，我只是想资助她读完书，直到她自己能够独立生活。”天舒解释说，“我们这也算为社会分担一点责任呀。”

　　“可是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女儿呀！”静宜几乎要哭起来了，她继续请求：“天舒，你就答应我让我拥有这个女儿好不好？”

　　“唉，静宜，”天舒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拗不过静宜的，“你听着，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的话，我们就会有两个女儿了。以后，一定够你忙碌的。”

　　“我不怕。”静宜实在太开心了，天舒也接受了她的女儿呢！

　　“你们真的要收养这两个孩子吗？”校长实在有些疑惑。这一对夫妇，他们自己也还是那么年轻呢！

　　“校长，我知道您心里会有很多担忧，但是请放心，我们会依照法律程序来办。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们，会对她们负责到底的。”天舒诚恳地说。

　　校长看着这一对夫妇，他们是善良的，热情的，她放心了。

　　“谢谢你们，我为她们两个感到高兴。”

　　二

　　就这样，一个两口之家变成了四口之家。

　　天舒天天要忙他的广告设计公司，静宜每天在家忙得不得了。

　　天舒是靠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奋斗出来的，但是静宜一碰到那些商业数字就头痛。天舒叫她在家做“贤妻”，因为没有孩子静宜做不成“良母”呀。为了打发时间，静宜在一家图书馆当管理员，但是有了这两个女儿，静宜就不再去上班了，天天忙着给她们买新衣服，带她们出去玩，替她们做好吃的，她真的是满足在做母亲的喜悦里。

　　她把时间全花在这两个女儿身上，天舒都忍不住要叹气：“静宜，我都快要和她们吃醋了。”

　　“小红，你这个名字实在太俗气。你是这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一个女孩，你就叫楚楚吧。”一天，静宜对楚楚说。

　　“她叫楚楚，芝纤就改名叫纤纤吧，这样才像两姐妹呢！”天舒说。

　　“纤纤楚楚，这样美丽动人的两个名字，美丽动人的两个女儿！”静宜由衷的赞叹。

　　可是有一天，天舒的朋友来家里玩，见了这两个女儿。开玩笑地问：“静宜，你怎么给她们取两个这样的名字？我听来有些凄凄楚楚，凄凄惨惨的味道呢！”

　　“你错了！”静宜连忙分辫，“应该是纤纤巧巧，楚楚动人，她们都是这么美丽这么可爱，不是吗？”

　　楚楚七岁，纤纤十二岁，而静宜自己才三十岁。静宜便对纤纤说：“我只比你大十八岁，你就叫我阿姨吧。但是，我会当你是我的女儿，你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难怪天舒会那么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啊！”

　　纤纤真的叫天舒静宜叫叔叔阿姨。她非常的懂事，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环境。她会帮着静宜烧饭做菜，也会到花园里去浇花除草，更多的时候她喜欢看书看报。天舒教了她下棋，天舒有空的时候，他们会在花园里对弈一局，过去的悲痛很快便被新生活冲淡了。

　　但是楚楚仍然是个问题孩子，她还是不说话，对这个新家，她不但感到陌生，还有些恐惧。她会躲在墙角里一坐几个小时；静宜叫她看电视，她便对着电视，却什么也没看到；静宜给她讲童话故事，她只会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

　　“静宜，这样子下去不行，我们送她去看医生吧。”天舒忍不住说。

　　“噢，不要，”静宜喊了起来，“楚楚已经好了很多了，现在她已经认得我们和纤纤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她一定能够恢复过来的。”她是楚楚的妈妈呀，妈妈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的女儿有问题呢。

　　天舒不再说什么，只有叹气。

　　静宜抱住楚楚，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这是她的女儿，她掌上心上的小公主，她心痛地喊：“楚楚，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楚楚抬起头来望着静宜，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哭呢？楚楚伸出小手，小心冀冀地拭去了静宜脸上的泪水。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大大地鼓舞了静宜。她又哭又笑地搂紧了楚楚，“楚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天舒望着孩子气的楚楚，她是那么温柔细致，容易满足的一个母亲啊！结婚之前，他们幻想过千百种儿女欢聚的场面，但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凄楚动人！

　　然后楚楚的生日快到了，静宜还隔一星期就忙碌开了。她要准备一份怎样的礼物，怎么的快乐送给楚楚呢？

　　静宜跑到蛋糕店里订做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然后又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有白雪公主，唐老鸭和米老鼠，有鲤鱼新娘，她实在不知道她的楚楚最喜欢什么呀！然后她又逛服装商店，要给楚楚买各种各样的新衣服。她要告诉楚楚，她的妈妈有多么多么地爱她！

　　纤纤每天看着静宜兴奋地忙来忙去，终于忍不住说：“噢，阿姨，楚楚是不会懂得这些的！在乡下，有哪一个父母拿得出钱为小孩子买这些呢！”

　　“那么，在乡下你们是怎么过生日的呢？”静宜惊讶地问。

　　“妈妈会煮鸡蛋给我们吃。平时，这些鸡蛋都是舍不得吃的，要拿去换钱给我们交学费。能吃上蛋，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了。

　　静宜真是大大地震惊了，她一直是生活在小康之家，说不上富裕，但是总是衣食无忧。她从来不知道穷苦人家是怎样生活的。

　　楚楚生日的那天，静宜煮了一大钵子的蛋，满满的堆得像小山一样。她又炒了很多的蛋，蒸蛋，炒蛋，荷包蛋，紫菜蛋花汤，摆了一满桌的全都是蛋。

　　天舒也早早地回来了，因为上班前，静宜叮嘱过多少遍，今天是楚楚生日。对静宜来说这是一个多么隆重的节日！

　　天舒推开门，马上惊奇地叫起来：“静宜，这就是你准备一个星期的杰作呀？”

　　静宜忙着招呼楚楚，“楚楚，今天是你八岁生日，你一定要吃八个鸡蛋！”

　　楚楚看到满桌子的蛋，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蛋，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的生日，也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满足过。她看到温柔善良的静宜，感动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楚楚一流泪，静宜的心就慌了，她拥住楚楚，急急急地说：“噢，楚楚，不要伤心，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让你快乐起来！”

　　楚楚在她的怀抱里迷惑了，这么温暖的怀抱，是妈妈的怀抱呀。她就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妈——”

　　静宜感动得哭了。

　　“楚楚，你是那么乖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儿，妈妈真是幸福得要死掉了。”

　　就这样，楚楚叫爸爸妈妈，纤纤却叫叔叔阿姨。但是习惯了，谁也不会觉得别扭。这个家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充满了欢乐，纤纤楚楚那么美丽乖巧，静宜和天舒又是那么的温柔慈爱。天舒的朋友每次来玩都对天舒羡慕不已。

　　“天舒，你真是好福气呢！有成功的事业，有美丽的妻子，又有这么乖巧聪明的女儿！”

　　谁也想不到，这个幸福的家庭里，他们四个人注定要经历很多的风风雨雨，忍受很多的痛苦悲伤，演绎出一个凄楚动人的故事。

　　楚楚是慢慢地好起来了，她还是相当的安静沉默，但至少她是个正常的孩子了。她的每一个进步都让静宜惊喜不已，她是那么依赖静宜，时时刻刻都跟在静宜身后，而静宜也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呵护着楚楚，全心全意地爱着楚楚。

　　有一天全家人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纤纤突然问：“叔叔，你有没有看过一本叫《菟丝花》的书？”

　　“没有，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天舒有些诧异，怎么会突然想到一本书呢？

　　“菟丝花是一种植物，它缠绕在大树上，从树身上吸收养分。树长得茂盛，它也会长得茂盛；树死了，它也只能枯死。”纤纤解释说。

　　“可是，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呢？”天舒有些费解。

　　“我觉得，叔叔就像是一棵大树，阿姨是缠在树上的藤，楚楚就是上面开出的菟丝花。”纤纤很认真地说出了这么一番很有哲理的话。

　　静宜和天舒都有些惊奇，这个小小的纤纤，她的思想真不简单呢！

　　“纤纤你说对了，”静宜深有感触的，她望着天舒：“我真的是你身上缠绕的藤呢！天舒，如果你有一天离开了我，我一定会死掉的。”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静宜，”天舒深深地望着她，“我才是一株菟丝花，没有你的爱，我也只能枯死。纤纤，你说错了，我们是互相依靠，互相需要，谁也离不开谁的。”

　　“噢，爸爸妈妈，”楚楚惊叫起来，“请你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菟丝花了。”

　　“楚楚，”静宜看着楚楚，她是那么敏感的一个小女孩啊！“你知不知道，其实菟丝花是很幸福的，至少，它有一棵可以依附的大树。”

　　楚楚真的是在依附着静宜，而纤纤呢？纤纤是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照顾的，纤纤懂得照顾自己，她会安排自己的时间。而且，小小的纤纤就是有思想有深度的，她会尊敬静宜，会帮静宜做家务。但是她和静宜之间就是缺少那种母女的契合，仿佛就是有那么一种距离，静宜说不出为什么，她也是喜欢纤纤的，纤纤聪明懂事，但是纤纤就是拔动不了静宜的心弦，静宜也无法走进纤纤的心里。

　　但是纤纤几乎是崇拜天舒的，她有什么事情都会去请教天舒，她和天舒在一起讨论问题就像是朋友谈心一样。纤纤每天都在盼着天舒下班，一听到门铃声，总是第一个跑去开门，所以天舒也总是偏爱纤纤一些，对那么易感易碎的楚楚，天舒也真的是不知道怎样去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