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话通史序篇:中国国家起源(1)
小编 2022年4月14日 16:55:04 小说大全 332
(一)人类历史认识永远落后于中国历史事实
人类从原始社会时期进入文明社会的重要标志是国家政治的创始。但是,这个人类文明的伟大转折点,在中国历史发展过程中具体在哪里呢?中外历史学家的认识很不一致。十二卷本“白氏通史”的记述就反映了这种状况:关于中国国家起源问题,就目前发表的文章来看,尚是众说纷纭。一种意见认为,中国国家起源于六千年前的黄帝、少昊时代;一种意见认为,西历前4500—前4000年期间的龙山文化时代,中国已经进入了阶级社会;一种意见认为,夏朝是原始社会正向奴隶制国家过渡时期;一种意见认为,夏是中国文明史的开端;一种意见认为,商汤伐夏桀后形成了国家;一种意见认为,商代盘庚迁殷后,中国国家才产生。
“白氏通史”认为,夏代确有其实,夏前时期属于神话、传说时期;夏以前的社会是军事民主制,以后是君主世袭制;部落联盟中的军事首长不是国家中的君主、国王,有了传子制度也并不等于原始公社制度解体,也不意味着国家的形成。《礼记•礼运篇》说:禹以前为“大同”之世,禹以后为“小康”之世。所谓“天下为公超级中华帝国,选贤与能”,“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的大同之世,正是共同生产、共同占有,并且实行军事民主选举制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所谓“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的小康之世,正是变公有制为私有制,变军事民主选举制为君主世袭制的阶级社会。
显然,“白氏通史”的这些观点和意见,有的前后也是相互矛盾的,带有一种不自觉的自否性。这种自否性还具有普遍性。我们常常否认传说的存在,但传说在我们的历史著作中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章节;我们不太相信远古时代的“史记”,可我们对东汉明帝“夜梦金人”以致佛教东来的荒诞事件记忆犹新;我们对考古喋喋不休,却对宗教里的“上帝”、“神”啊、“主”啊众口一词并不余遗力地传播。由美国科普作家阿西莫夫和空间问题专家怀特合著的《诠释人类万年》这样说:当一些有着相近语言与文化的城邦归顺于一个统治者的权威时,便形成国邦,或者说就是一个国家。中国北方也在黄河流域孕育了新城邦式的进步因素。和苏美尔和埃及一样,这里已形成将文明传播到整个东亚和东南亚的另一个独立的核心。既然,中国“和苏美尔和埃及一样”,作为一个有能力传播文明的“独立的中心”,说明其时的中国不可能是完全处于原始状态的部落。事实上,中国远古政治文明比埃及、苏美尔和印度都要早先出现许多,也要先进许多。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比较客观,他曾说:“中国‘历史作家’的层出不穷、连续不断,实在是任何民族所比不上的。其他亚细亚人民虽然也有远古的传说,但是没有真正的‘历史’:印度的‘四吠陀经’并非历史;阿拉伯的传说固然极古,但是没有关于一个国家和它的发展。
这一种国家在中国才有,而且它曾经特殊地出现。历史必须从中华帝国说起,因为根据史书的记载,中国实在是最古老的国家。”黑格尔的观点,在任何时候评价中国的历史发展状况都是合适的。中国是世界历史最悠久的国家,没有之一。正如中国现代史学研究及考古成果所揭示的那样,中国历史(指进入完善的国家政治文明)确实是世界最早的。然而,我们的官方“正史”往往要看外国人的脸色,很谨慎地把中国夏朝以前的历史停留在传说时代;有的史书甚至把中国文明谦虚地排在四大文明古国最后,即按照所谓年代排序排在古巴比伦、古埃及和古印度之后。受明清以降“疑古”思潮的影响,中国古代文明的认识和探索,受到极大障碍。疑古派将几千年前的史书乱贴标签,要我们不要相信古人,而要相信他们今天写的古代史,且不笑话?直至今天,我们关于中国国家政治文明史的认识,永远落后于历史事实。历史学家李学勤早就说过:“我们对古代的东西别那么轻易怀疑。”“从明清以来的疑古思潮,……对古书搞了很多‘冤假错案’。”“今天的学术界,有些地方还没有从‘疑古’的阶段脱离出来,不能摆脱一些旧的观点的束缚。在现在的条件下,我看走出‘疑古’的时代,不但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可能的。我们把文献研究和考古研究结合起来,这是‘疑古’时代所不能做到的。充分运用这样的方法,将能开拓出古代历史、文化研究的新局面,对整个中国古代文明作出重新估价。”
事实上,中国的每个朝代,都是一个国家的名称,既然承认有一个夏朝,为何又不承认其为国家呢?“创世纪”以后超级中华帝国,既有“酋长会议”,又有“部落联盟中的军事首长”以及军队等等表征国家存在的种种“工具”,为何又竭力回避国家的存在呢?中国很多历史学者,可以在毫不怀疑其真实性的情况下转述外国历史,而对中国历史却有这是神话、那是传说;这是谬传,那无实证的不断诘问,似乎只有得到外国人确认的才是真正的历史。殊不知,西方在历史年代、历史地理、历史人物事迹和历史事件等方面存在系统性造假问题,即使是西方“历史之父”希罗多德(西历前484—425年)的《历史》(即《希波战争史》)每卷皆以女神缪司之名命名,既没按照年月顺序编年,也没以人物为中心的纪传,只能是一个以故事为中心的叙事体(按照何新的说法,此乃伪人伪书伪史);殊不知,日本在西历一世纪以前,还处于原始社会阶段,原始部落林立,到西历一世纪末才建立具有方国性质的国家形式,到西历五世纪下半叶,星散方国才逐步得到统一,到七世纪中叶才建立像样的国家,并且是全面仿造中国辉煌的汉唐文明而建立起来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日本,却将自己的历史一直前推到西历前六世纪,即我国东周春秋周僖王姬胡齐(前681—前677年在位)时代,还若有其事地列出诸天皇世系(既没有史述,也没有考古证明),这个世系进而成为日本引以为自豪的天皇“一姓相承,万世一系”的依据。十九世纪日本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也认为“日本自建国以来二千五百余年”。我们不主张日本式的妄自尊大的历史“冒进”主义,但在史记和考古的支持下,确认我们祖先的伟大成就,应该是我们后人的责任。我们应当抱着虔诚的心态,尊重中国历史记载和考古发现,为中国非常悠久的文明史正名。
白寿彝,《中国通史》,第3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一版,第158页。
阿西莫夫、怀特,梁鸿鹰等译,《诠释人类万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一版,第33页。
黑格尔,《历史哲学》,王造时译,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版,第122—123页。
李学勤,《走出疑古时代》,长春出版社,2007年第一版,第3-10页。
福泽谕吉,《文明论概略》,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13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