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女黑主传奇
小编 2022年4月3日 20:33:13 小说大全 767
女黑主传奇第一章
第一章 神奇的妓女、小老鸨
都说海州市是个天堂,不管是什么人来到这都能追求到幸福。所以穷人们抱着发财的梦想云聚到这里,而一些有钱人怀揣捞取更多钱财的计划,也带着享受灯红酒绿、挥金如土的快乐来这个大都市里。
柳春街虽不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马路,却也是非常有名的一条街道——一年前还是默默无闻,却突然有那么一天,这街上一家不太大、也不算豪华的门脸挂出了个“春女馆”的招牌,色彩斑斓的霓虹灯闪烁着飞转着,变化出多彩的女人的身形。
人们知道这是一家妓院,出出进进的都是一些长衫马褂、头发梳得光光亮亮的有钱人。这个春女馆的生意也好的出奇,谁不抓紧享乐呢,特别是性享受从来就是人们所追求的第一享受! ——清朝已经倒台十年了,民国政府虽然也存在着,也是名存实亡,大小军阀相互征战,绿林好汉占山为王,市井混乱,民生凋敝。
这条柳春街上由于出现了妓院,拉客的妓女在这条街上游荡着, 打情骂俏的与路过的一些男人们挑逗着拉生意。男人们也愿意从这条街上走走,与妓女们调情又不收取分纹,何乐不为呢! 如此这般,这条街上竟人来人往的热闹起来了,紧接着就开出了许多商店、饭馆、大烟馆、小赌场……柳春街名噪一时了,小商贩、流氓地痞、打短工者、小偷小摸者、妓女暗娼……云集这里寻找发财的机缘,寻找维持生存的方法,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进行着各自的活动,也使得整个街道乱乱哄哄的。
从唐代以来,妓女们多半是为文人才子、士大夫、官僚政客服务的,这样必须是多才多艺的佳人,才能使那些才人名士拜倒在石榴裙下,因而妓女们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的不乏其人。延续到这公元一九二零年了,妓女们练就出来眼睛里的秋波风情,婀娜多姿,勾人魂魄为妓女们的第一要务了。此时男人们对妓女的要求就直截了当了,那就是漂亮,床上功夫好,而春女馆的老板高亮奇正是顺应时代的潮流,对她手下的妓女们个个都是这样的要求。
高亮奇——这是个男人的名字,听到或者读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完全不能联想到女人,而如果你见到她了,她当时是穿着女装的,你才知道她是个女人,使男人联想到性的女人。她的举手投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够勾引起男人们的性欲望——这是她的绝技。
高亮奇正好三十岁了,却是个老牌的妓女。她十四岁就破了身,现在是这个春女馆的老板、老鸨了,有十来个妙龄少女在她的手下做皮肉生意——她这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就是老牌妓女,而且是春女馆的老板了,就这一点而言,她的身世就是一个诱人的谜团,很多人都希望与她交往,探求她的秘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照此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海州市里的名妓,海州市里的大名人了。然而,在妓院这一行里,她已经有些道行了,似乎不想走得更远了,总想在黑得不见天日的社会里拢络一帮子穷苦人,建立自己的一队人马,夺得一席之地。最近她就急于操办此事,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有这个高远的志向,然而她的命运将是怎样,这还是一个未测的问号。
高亮奇美妙绝伦,高挑的个子细细的腰身,胸前的乳房饱满、浑圆而高挺,五官搭配得就像画片上的美人,鼻粱挺得直直的,还有点希腊人的味道。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只要花钱就能抱在怀里享受一番,对于有钱人来说何乐不为呢!
——男人最需要的是性满足,需要通过性满足获得精神的、心理的满足,某种具体的满足。他们与女人肌肤相亲获得的甜蜜,那种灵魂与肉体相结合的感觉,那种发射时淋漓尽致的舒畅……男人与女人交往的终极目的就是性,而妓院就是为了男人实现这个目的而设立的,妓女、老鸨就是挣这些男人的钱的。
神秘、美妙绝伦的高亮奇正是这个春女馆的老板、老鸨和头牌妓女——她三十岁了,还是头牌妓女,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她美丽、抚媚,诱惑男人的能力,床上的技巧,挑逗起男人的性欲望和满足男人的性需求,哪个女人也比不过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谓秘密就是尚不被人知晓的,而高亮奇身上的秘密是无穷无尽的——
她有一套掷骰子赌博的的绝技,是他爹病死之后她为了和后娘能吃饱饭而练出来的。不过,那时候她那些赌博的技巧还很管用,常赢不输,她和后娘吃香的喝辣的,直到后娘失踪……后来,她十几岁的时候由于一时好奇玩了轮盘赌输了个惨,把自己、把自己的身子输给人家了,人家把她玩腻了,又把她卖给了妓院……赌博的门类那么多:牌九、麻将、掷骰子、押双单、套圈……以及从国外涌进来的什么轮盘赌、跑马、赛狗等等不一而足,而她怎么就心血来潮玩了轮盘赌,把自己也输给人家了?——这成为了一个谜!
还有,高亮奇的个头和有楞有角的脸型、五官,化个男装绝对惟妙惟肖,真是难于辨认真假,因而有人说她是“二依子”的两性人,男女的两套“设备”齐全,不过是以女性为主而已。这就让一些男人更是好奇了,宁肯花大代价探讨她身体的神秘。不过即使是和她上床睡过觉、和她大战过几天几夜的男人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都对她的床上功夫和美妙绝伦的性爱动作、妩媚男人的高超技巧让人叹为观止,称赞不已。这些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难于忘怀的,但还是对这个神秘的漂亮的妓女不甚了了,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来,更是使她身价百倍了,不少人就是特意出了大钱来会她的。
还有人说她身怀绝技, “石镖”、“飞弹”百步穿杨,一眨眼的功夫不知她从身上的什么地方就摸出了不大的石镖或者飞弹挥手出去,指哪儿就能打那儿,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超出想象, 功夫了得,说打你的左眼,肯定你就瞎了左眼。也有人说,她有时候长久地用眼睛瞄着一个目标,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比划着,那是她怕荒废了自己的功夫而在悄悄的练习呢!还有人说她有轻功,翻墙越脊不抓下。但说的人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也只是说说而已,所以人们也都企盼着什么时候能见识见识高亮奇的真本事——哈哈!真本事?不是她的全部的真本事,她的床上功夫的真本事,你不花大钱能见识到吗?——那些地痞流氓听别人这么说高亮奇“石镖”、“飞弹”百步穿杨,翻墙越脊的本事,就一撇嘴,不相信的说:“你们少给那个婊子长威风,有本事她怎么不使出来呵!”
确实,她没有和那些地痞流氓较量过,也没打算和他们较量,地痞流氓就认为她无能,也还有欺负她的时候,去她的妓院玩了小姐不给钱,还常常口出不逊。为此,高亮奇已经考虑了很久,在这个日月混沌、风气日下、有山便是草头王的时代,她如此这般的昏昏厄厄的生活总不是办法,太对不起早早死的娘、死去的爹,就算是还当妓女、老鸨,也对不起自己掷骰子的绝技、“飞蛋”功夫了,身怀这样的技能,竟要浑浑厄厄的过日月吗?然而应该怎么办,她又说不清楚。
按理说,高亮奇这个当老鸨的,又有这样的绝技,坐在窑子的厅堂里指挥众妓女、管理妓院,有她手下的妓女去拉客就行了。但她与众不同,她总是喜欢自己亲自上街拉客。人们对此不解,也免不了说三道四,说她亲自上街拉客是为了寻找自己满意的人,不满意的就让其他妓女们去做了。若是她自己满意的,无论怎样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话是这么说,也没发现她对什么人满意的。这么说并不等于她不接待客人,她也接待那些肯出大价钱的客人。她这个年龄是比那几个小妓女大了许多,但她的美貌却是她们所不能比的,成熟女人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和魅力,而且她的经历所造就的床上功夫是她们所不能比的,她是最有魅力吸引男人的!然而,无论她有多大的本领多大的本事,人们还是蔑视她,瞧不起她,不就是个卖身的妓女么!
混天黑地的海州市的乞丐很多,穷人不少,地痞流氓也不少,与此相对应的是妓女也不少,到处都有在马路上闲逛拉客的“野鸡”。 什么都是分等级的,妓院也是这样。妓女分四等:头等的妓女能说会道,吹拉弹唱,可以陪酒,但不留宿,要把她们称作“先生”,这种头等的妓院被称为“书寓”。第二等妓院的妓女们很多是能唱的,陪酒收三块钱,茶围也收三块钱,叫“长三堂子”。再往下的就是陪酒只收二块钱,所以称作“么二”。最低级的就是俗称“野鸡“了,也就是烟花间的妓女,她们除了陪你抽大烟之外的本事就是解衣宽带,与男人上床交媾出卖肉体了。
高亮奇经营的春女馆是哪一等?人们很难定论,因为春女馆的妓女虽然也有会唱会艺的,但她们与第一等的不留宿的“书寓”不同,她们留宿,而且希望你留宿、动员嫖客留宿,妓院也就多挣钱了。若说春女馆是第二等的“长三堂子”也不尽然,因为她们陪酒、打茶围不单独收费,也可不收费,只看嫖客的慷慨的程度了。当然这些规矩都是老板、老鸨高亮奇定的,而且她还要求妓女们上街拉客,她常说跑买卖跑买卖,买卖就是要“跑”,她们作皮肉生意的也一样,只坐在家里是等不来买卖的。她鼓励妓女上街拉客,她也经常自己上街拉客——她这个妓院老板、老鸨、头牌妓女为什么要亲自上街拉客?这似乎又是她的一个谜!
这天,高亮奇手里拿着手帕,穿着高开叉的旗袍,扭着腰肢在柳春街上走着——怪就怪在她以女人的身份出现的时候,就绝对是个抚媚的对男人有磁性的女人;而当她以男人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就绝对是个阳刚气十足的漂亮小伙子。
高亮奇的身材苗条,凸凹有致,一身艳丽的旗袍是紧紧的贴在身上的,突出了她全身的线条,半隐着露出迷人的大腿,嘴唇像带露水的花瓣透着鲜红,嘴角旁边露出笑意……特别是那双眼睛射出的光,带着磁力吸引着你,好像是一双温柔的小手抚摩着你的胸膛、你的肌肤、你的……
此刻,她碰到一个还不错的男人就上去打趣调情拉客,没有成功。那男人大概有急事吧,没有理睬她,转身走了。也难怪,哪有妓女上午在街上拉客的?上午是难于拉到客人的,高亮奇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要在上午去拉客,或许她是在等待什么人,寻找什么人!
高亮奇望着刚才没有拉住的、走过去的男人,甩着手帕,以妓女常用的语调嘲讽地说:
“呦!晦气!穷鬼一个!哼,这种男人有钱也白活了!”
那个男人已经走过去了,听不见她说的话了,她说给谁听呵?四周也没有人呀——她是说给自己的,无法是为自己解嘲获得心里满足而已。
她知道既便是这个男人跟她进了春女馆,她也不会自己亲自上阵的,她没看上这个男人,把他交给小妓女们做这个生意罢了——那几个骚情的小姐缠住他吸光髓骨精气,让他抽筋剥骨的扒层皮 ,掏尽他身上的钱财!
这时, 壮汉马四敞着怀大摇大摆地走来了。他是这条街上的一霸,没人敢惹他,作威作福惯了,买东西说是赊帐,却从来不还钱。他欺负从乡下来的做小生意的,或者是从河那边摇船过来卖水产品的,你稍有反抗,他就砸你的摊子,坏你的货,让你做不成生意。
马四上来就搂住高亮奇的细腰,说:
“哈哈!我老远就闻到你的香味了!”
高亮奇这时的身份是妓女,就妖冶地点着马四的额头,说:
“我香吗?没够啊?——没够的馋猫,走啊?!”
高亮奇高挑的个子比矮胖粗壮的马四高出半个头,这一胖一瘦的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给人很滑稽的感觉。
马四摇着头,手却在高亮奇的身上忙着不停,摸她的胸,又把手从旗袍开叉处伸进去摸她的大腿。
马四是春女馆的常客,也经常玩妓女白占便宜不给钱,还得不到
他的人情、得不到他的好。高亮奇总想妓院这个行当里有个“拜十姐妹”的行规,就是九女一男,或者十女一男为一组的拜把子,男的有责任保护组里姐妹的,作为对这个男的的回报,也可以白玩妓女不用给钱。但高亮奇没看中马四这个人,不和他拜十姐妹。但她想把马四纳入她的门下,他玩了妓女不给钱也行呵,但总得为她出点力呀,给她们春女馆办点好事,给她们当个保镖壮壮胆子呵!况且他马四手下还有几个哥们弟兄,把马四拉进她高亮奇的手掌心,不等于有了一批人马吗!但马四只想凭着自己是个“霸”,只想白玩不尽责任,春女馆的事情,妓女们的事情他一概不管——这让高亮奇很是气恼,但她又不能和这个马四公然闹翻,他是个地头蛇呀,谁都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
——高亮奇总觉得这年月没有自己的势力是不行的,特别是干她们这一行的,而她还想等真正有势力了,就不干妓院这一行了。
高亮奇拉着马四的手,说:
“哟,今天一早醒来,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么好事体!这不,碰到了你马四爷了,缘分呵!走,去我那儿吧?”
“就你呀?不新鲜啦,提不起精神!”
马四这样说只是个托词,他也忘不了高亮奇给他的快乐,只不过
今天他身上空空如也,他已经欠了春女馆的许多钱了,还真有点
不好意思了。
高亮奇知道像马四这种男人们总是喜欢尝新鲜的,要年轻的姑
娘,就说:
“嗳,我告诉你:我那儿刚来了俩个小姑娘,十六、七岁,有一
个是昨天才来的,可嫩了,长得漂亮不说,可是货真价实的姑娘,马四爷你……?”
马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
“是吗?我有艳福呵!我得去尝尝鲜呵,走……”马四说完却没有动地方。
“那就走呵,还磨蹭什么!去晚了,那俩个姑娘让别人给沾
了……”
马四嘻嘻哈哈的说:“高、高老板,嘻嘻!你保证是真姑娘?她
们俩个是原封货?从来没经过男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骗过你!”
马四的手摸着高亮奇的臀部,说:“哈哈!你的当,我可没少上
呀!你这儿就不是真的呀!”
高亮奇打掉马四的手,说:“我说我那儿来了俩个姑娘,是真
的!”
“哈哈!我去给她们开开苞……”
十八、九岁的金万把手中的骰子高高的抛起来又接住,装进口袋里。别看这个爱玩骰子的金万是穷得叮当乱响的人, 却不俗气,高高的个子,结实粗壮,眉宇间有股英豪之气。
金万和谭木林、赵阿宝他们从小就是玩伴, 早就桃园三结义成了拜把子的弟兄了,三个人年龄相仿,就拜金万为老大,因为金万的脑子活络,身体棒,有力气,干事有个韧劲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在一起练掷骰子,也练了十年了。
“你就爱玩骰子!”赵阿宝说。
金万说:“不玩骰子玩什么?!从小我还想玩有钱人家孩子玩的玩具呢,不是没钱买吗!?”
马六说:“还买什么玩具呢,饭都没得吃!”
昨天中午到今天早晨就吃了一顿饭,说是一顿饭不过是从饭馆的客人桌上讨来的剩菜和剩饭加了些冷水混合着吃了。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今天早上也没吃早饭,早已经肚子饿得嗷嗷叫了,还不知道今天吃饭问题怎么解决呢!
这破旧的房子是赵阿宝的家,他爹妈死了以后就给他留下这间破旧的房子,豆油灯把屋子里熏得黢黑,只有一个颇大的光光的木板床,也没有席子,没有被褥铺盖, 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帮小弟兄有时就挤在一起睡了,相互靠着体温取暖了,没有钱吃饱肚子,更不要说取暖了。
江南的冬天也是阴冷潮湿不好过呵,几个小兄弟就挤在大木板床上天南地北的胡说八道,当然说的最多的是好吃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吃过,也就是凭着自己想象着胡说,嘴里不解馋,只有点心理满足而已。
小时候,小兄弟们聚到一起玩耍,总要练习掷骰子,或者相互抓扯着打闹。金万小时候常去这海州市的闹市区看热闹,那地方的外国人多、有钱人多,那地方花花绿绿,五颜六色,他们把去那地方看热闹叫看“西洋景”。
每当金万去那里看西洋景时,心里就愤愤不平——他妈的,老子天生下来就是挨饿的命吗?为什么那些人就能满脸红光、挺胸叠肚的?那些人哪儿来的钱?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钱? 他在马路上见到东洋人、西洋人都是有吃有喝的富人,中国人的有钱人见了那些外国人还要客客气气的点头哈腰的。金万他不懂什么民国不民国的,反正还是军阀混战,老百姓遭殃, 民不聊生呵。他金万还是吃不饱肚子,这几个小兄弟还指望他想个办法,混个饭吃呢!
这天上午了,几个人还在为饿肚子而发愁。
突然,金万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哈哈,他一拍脑门,说:
“哈哈!我想起来一个办法了!咱们弟兄今天有饭吃了!”
“金万哥,能弄到吃的了?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呢!”马六说。
马六是马四的弟弟,他却从来不参与他四哥的胡作非为,与金万他们一起挨饿也是常有的事。
“我也饿得厉害……”赵阿宝也说。
金万拿出一个剩有一点白酒的酒瓶子,往里面灌满水,盖好盖子,东找西找,找到一个红绸带子扎在酒瓶的脖子上,那样子像是一瓶上等的好酒。
金万把酒瓶递给马六:“马六!你跟我走,把这个酒瓶子拿好!”
赵阿宝问:“这个就能当饭吃啊?”
马六说:“一点白酒兑了那么多的水,那就不是酒了,喝起来不好喝啦!”
这几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小青年,谁也不知道金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点酒味就行!”金万俯在马六的耳朵边悄悄地说着。
马六仰起头哈哈大笑,说:“行!行!好办法!”
赵阿宝着急了,问:“说什么呢?那么好笑?”
“没有你的事!”
“什么?你们吃呀,没有我的份?!”赵阿宝吓了一跳,他们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金万说:“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走!”
这条街道还真是热闹,虽然是上午也人来人往的很繁华,如果若是晚上大概就是车水马龙了。
金万和马六、赵阿宝躲在隐蔽的角落,注视着过往的行人,要挑选一个适合他们敲诈的对象。
这时,走过来一对青年男女,靠得紧紧的,显然是一对有钱情侣,男的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光的,苍蝇落到上面都打滑得站不住脚,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带着项链。
金万对俩个小兄弟说:“看见没有,那一对?看样子有钱……就找他们!马六,你去吧!”
赵阿宝说:“我也去!”
金万拉住他说:“用不着你!等会儿咱们再往那女的身上贴!”
马六拎着酒瓶子急忙奔去,到那对年轻男女身边,把酒瓶子往那女人身上一碰,接着马六把酒瓶朝地上一摔,嘭——的一声,酒瓶碎破了,“白酒”洒了一地。
马六抓住那年轻女人的肩膀,说:“你干嘛把我的酒瓶子碰掉地上了!?”
年轻女人吓得往后跺,还用手帕在口鼻前扇着,嫌弃马六身上的臭味,说:
“我、我……没有!”
马六大声的问:“怎么,你想耍赖呀?给我赔!”
躲在一侧的金万和赵阿宝往马六那边看着,赵阿宝明白过来了,朝金万笑,说:
“好办法呀!”
他们俩个准备着随时冲上去帮马六。
年轻男人气汹汹地说:“干什么?你想耍无赖啊?’
金万和赵阿宝一看那年轻男人说话了,就急忙往这边奔来。
赵阿宝往那年轻男人身边靠着,那男人躲着。
金万冲着那小姐说:“把人家酒瓶子碰掉地上打碎了,就给人家赔嘛!是不是,小姐?!”
金万说着,就把自己脏稀稀的身子往女人身上靠。那女人吓得躲着,他仍往上靠。
马六毫不含糊地说:“我那可是瓶好酒呢,给赔吧!”
年轻男人这时看明白了,知道这三个人的来头不善,就争辩着说:
“不是我们碰的……”
金万从那年轻女人身边往年轻男人身边靠过来了,大有打架的意思,但他不会动手的,他的目的很清楚:不是要打架的,而是要讹他们的钱。
金万很严厉很凶的说:“怎么不是?!我们都看见了!你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呵!”
金万还往那男人身上顶、靠,摆出打架的姿势。
金万的肮脏衣服在那年轻男人笔挺的西装上蹭着,年轻男人看看架势不对,急忙掏出钞票,递过来。
年轻男人忿忿地说:“拿去!拿去吧!”
马六接过钱,嘴却很硬的说:
“你不赔能行吗!?”
年轻男人拉着吓呆了的女人,说:“走,走!快走!”
马六低头看钞票,笑了,又冲着金万笑。金万看着那对年轻男女的背影,拉起马六、赵阿宝就走。
马六嘻嘻哈哈的把钞票递给金万。
平时,他们这伙小兄弟都佩服金万,说金万有脑子有智慧,而且还讲义气,跟着他没错,常常是山穷水尽疑无路,金万就能来个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大家不是饿肚子么,幸亏金万想出了这个好办法,轻而易举就弄到钱了!
金万给马六、赵阿宝每人发了一张钞票,把剩下的钞票在手中一拍:
“走!吃饭去!就用这钱!吃顿好的,吃得饱饱的!”
他们也常常是今日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喝凉水呀!没办法的事情,生活没着落,连一点保证也没有,只能吃了一顿算一顿吧!
三个小伙伴吃饱了,赵阿宝、马六都心满意足地回家了。他们总算吃了一顿饭——可不敢说是吃了顿饱饭,就那么点钱下饭馆就显得寒酸了,勉强要了三碗汤面,点了一个黄豆芽炒肉丝。赵阿宝和马六狼吞虎咽地吃着,金万可是没敢和他们一起抢着吃,否则桌上的那个炒菜早就抢光了。
金万也自己往家走,却看见这边小街道上露天的一个挂摊,几个跟他一样穷的痞子围在那里,他就走了过去。
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布幡在风中摇摆着,上面写着:《神算 萧破天》几个字。在布幡下面,一个木板支起来的简易小桌,桌边有几张钞票。老算命先生——“萧破天”微闭着眼睛给几个地痞说着什么。几个地痞不是来算命,而是笑着闹着起哄制造混乱,以便浑水摸鱼。
一个地痞向另一个地痞指指钞票,做一个示意他偷拿这些钞票的动作。
很邋遢、小瘪三似的金万往这边走,边走边摇着手中的骰子,有时在耳边听听。
一个地痞看见了金万,就提醒同伙,说:
“这小子来啦!”
“谁呀?”
“金万!这小子爱打抱不平,管闲事!你快点!”俩个地痞要偷萧破天桌上的钱。
金万在这一带还是有点小名气的,这些地痞都知道他。
另一个痞子说:
“是他呀,也是个痞子么!”
萧破天的注意力被那个地痞转移了,另一个地痞将钞票偷拿到手,转身走了。俩个地痞一哄而散了。
金万走着,在他前面的路人吸着洋烟吐出烟雾,金万跟在后面也抽着鼻子把人家吐出来的烟吸进去,他们小兄弟把这个叫借烟抽,也一样过烟瘾呢——国人多半都是抽烟袋锅子、抽水烟,有钱人就抽烟斗或者鼻烟,能抽外国洋烟(纸烟)的人是有钱的人呵——前面抽烟的那人猛的抽了两口香烟,把香烟屁股一甩丢在地上了。金万急忙拣起来,美滋滋地吸两口。
这一切却被萧破天看得清清楚楚,他注视着揣摩着, 突然发现桌上的钞票不见了。萧破天站起身来,指着地痞跑去的方向,惊呼:
“钞票!钞票!我的钞票!”
金万见状,望着那些地痞的背影,喊:
“喂!弟兄们!怎么回事?这算命先生的钞票……?”
地痞们回头看见金万更是望风而逃了。金万走到挂桌前,把骰子撒在挂桌上,看了一眼,收起来。
萧破天头也不台,说:
“求财问喜,谋事成否,疾病生死,寿命短长,婚丧嫁娶……还是问赌运?”
金万回答说:“我不算命!’
萧破天叹口气,说:
“唉!你也不算命!今天刚到此地还没开张,那帮小兔崽子也不算命,我反倒亏了呀……”
金万笑了,算命先生也能别哄人呵,还说没开张,刚才你不是在喊钞票、钞票!再说,你还给别人算命?你自己的钱被偷了,你怎么没算出来要防着一点?看来这个算命的本事不怎么样! ——金万他这个念过二年私塾的穷人却从来不算命,也不相信算命。他不认为他天生的就是穷命,他想着有一天他能发财,甚至发大财,只是时候未到嘛!
萧破天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金万说:
“那是我自己的钱,摆在这儿桌角,亮给过路人看的……却让这
帮小兔崽子给偷去了!他们是欺生呵,欺负我这个初来咋到的!唉,今天早饭、午饭也没钱吃了!”
“真的?”
萧破天说:“这还有假?饿肚子啦!’
金万摸出点钞票递过去,说:
“先生买两个大饼夹油条吧!”
金万转身就走, 萧破天把他叫住了:
“嗳!我看见你拣别人扔下的香烟屁股抽……”
金万无所谓的:“是呵,没烟抽了嘛!”他转身走。
萧破天叫:“别忙走呀!”
金万的烟瘾没过,说:“我也没钱买烟抽了呢,得去找……”
萧破天眯着眼睛看着金万,说:“你、你没钱了……还把钱给我?”
金万没作声,点点头,走了。
在金万看来这是无所谓的事情么,他经常给别人、有难处的人一点小钱,给了别人他就连一点小钱没有了,反正他也是经常口袋里空空如也,习惯了,无所谓了——虱子多了不咬人,正像欠债一样,欠债多了反倒不觉得债务压身了——金万身上总是没钱,有点钱反倒觉得不自在了,所以他也有时候把身上的一点小钱给了急着用钱的人。
萧破天自言自语的说:“这人有点怪!今天这日子有点怪,方位也有点怪……到现在也没开张!得换换地方……”
萧破天收起挂着的布幡,把小桌子折叠好,合起来,拿着这些东西走了。
春女馆是一座不大的小楼,楼上楼下的的两层,也就是二十间房
子吧,却自成体系。在海州市有这样一幢小楼房,就很令人羡慕了,况
且这还是很挣钱的窑子呢!这幢小楼有特点,门脸不算大,一进门就是
一个很阔气的大厅,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管是饭店,还是
旅馆一进门就是个宽大的大厅,就知道这个饭店或者旅馆不一般了,
人们都看重这个呀!而这个妓院的老板就是高亮奇,这幢楼房的主人
也是她高亮奇——才三十岁女老鸨子。
高亮奇在底楼的大厅里,坐在沙发上吸烟,幽闲地吐着烟圈。这个马四钻进秋菊的房里了,她等着马四呢,今天可不能让马四赊帐赖帐了,这个赖皮当时不给钱,你就别指望他给你还钱了。她等他出来,看他有个什么说法.
头发不整的秋菊跑过来,坐在高亮奇身边, 哭泣起来:
“大阿姐——!”
不管这些比高亮奇大的,还是小的,都一律称呼高亮奇这个老鸨为“大阿姐”,这是她给她们定下的规矩。
秋菊是昨天才从乡下来的,为了给家里还债呵,还要挣钱给老爹看病呵,只得一咬牙进了窑行呵!秋菊的远亲认识高亮奇,也知道高亮奇这个窑子与其他的妓院不同,对妓女们还算客气,也不疟待她们,就请求高亮奇收留了秋菊。
高亮奇把哭泣的秋菊搂在怀里,说:
“姑娘,你这身子总得破哟,怕痛也不行,都得有这个第一次呀!谁让你家里穷啊?”
秋菊哭得更厉害了:“大阿姐!我来例假了……”
高亮奇有过这个体验,知道女人的这种痛苦,这个期间不能让秋菊接客了。这个秋菊怎么早不说,早说了,就不安排你接待马四了么!
高亮奇香烟在烟灰缸里揿灭,站起来,说:
“那可不行!不能给马四了!”
秋菊精神紧张地说:“大阿姐!你救救我,我还和男人没有过……”
高亮奇把头一甩,那长长的自己卷过的头发飘了起来,随即蓬松
的散落在肩上,说:
“好!今天你不接客,你就呆在这儿!我看他马四能把你怎么的!——咦?他人呢?”
“在夏花房间里……我不给他马四,他就打了我一个嘴巴,钻进
夏花的房子里啦!”
高亮奇松了口气,重新坐在沙发上,又点燃香烟,手搭在秋菊的肩上,安慰着这个新来的小姐妹。秋菊也渐渐安静下来了,俩个人聊起家常。
秋菊平静些了,述说着她的不幸,说女人的命可怜。高亮奇不认为
是这样,她从来不认为女人是苦命的,是给男人们玩的! ——那是女人自己这样看自己的,你也可以把自己看成是玩男人的,也就是说,男人是给你来玩的呀! 她生下来的当初,她爹娘都说她若是男的就好啦,她爹盼着男孩,她还没生下来就起了个男人的名字“高亮奇”,没成想她是个女的,就一直把她当男孩子养了……其实,她不觉得作女人有什么不好,只有作男人就好呵,那也不一定!
“我、我说你,你这个名字可真别扭,像个男人似的,高、亮、奇!”秋菊念叨着,“大阿姐,这地方好可怕呵!”
高亮奇入妓院的时候才十四岁,比这个秋菊还小好几岁呢,她那时候就受着妓院里妈咪宠爱,她理解刚入行的秋菊的心情,但是这些小妓女再害怕再不情愿也不行呵!进了妓院的女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一个残酷的理由那就是贫穷!你进了这里就得挣钱,给你家还债,给你爹妈治病……
秋菊偎在高亮奇怀中,她昂起头看着她挺崇敬的大阿姐,说:
“我看你像没事似的!可能你是老板、是大阿姐的关系……?”
高亮奇觉得应该打消秋菊的恐惧心理,拍着她的肩膀,说:
“唉!习惯了呀!这一行,我都干了十几年了!哈哈……好像少了男人还不行啦!”
秋菊说:“你都三十岁了,看起来还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差不多,要你的男人不少……”
这个昨天刚来的秋菊知道的不少呵,挺会观察的!
高亮奇哈哈笑着,说:“你拍我马屁呀!”
秋菊说:“真的!你漂亮,也年轻……你没吃过苦吧?”
“小妮子!我吃的苦比你大,以后有空我讲给你听……咱俩挺投缘的……”
昨天秋菊来了以后,高亮奇看她模样俊俏,特别是那双黑黑的眼睛忽闪着,像是和你说话似的,人也机灵,她就很喜欢了,今天就让她接客。马四要尝鲜, 答应给的大价钱,要给这姑娘破身,秋菊为了多挣点钱给她爹治病,早点还清她父亲治病欠的债,就答应了。没成想她又说来例假了,高亮奇觉得有点奇怪,凭她自己的经验, 凭她当这个妓院的老板、老鸨的经验,她知道秋菊拒绝接客的这个理由不一定是靠得住的,但她不想戳穿——人家现在还没想通,你逼她也没用,再说她既然为了挣钱还债进了窑子,就不可能不接客,不过是迟一两天而已。
公园门口乱乱哄烘的,杂耍的、卖艺的、摆摊的形形色色的闲杂人等云集这里,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看似轻松、轻闲,晃来晃去的。其实,他们的生活压力是很大的,到这里来无非是消磨时间,也是想在这里找一点生活的来源,帮别人推车出把力呀,背个麻袋打个短工呀……
算命的萧破天费了好大劲儿把布幡在树枝上挂好,支好小桌子,
摆上东西坐下来,眯着眼睛用牙签剃牙,不时吐出食物碎渣——刚才他用金万给的几个小钱买了两个烧饼夹了猪头肉吃了,还挺香的。
金万走过来了。他无事可做呵,不像赵阿宝、马六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爹妈、兄弟姐妹,他金万是一个人呵,一人吃饱全家饱,一人睡着全家着。他平时也愿意来这个公园门口逛逛,说不定能有什么机会发个小财、混顿饭吃吃,再差也能拣个香烟屁股抽抽,过过烟瘾呵!
不知怎么,眯着眼睛的萧破天就这时睁开了眼睛,恰巧看见了金万。
萧破天说:“哈哈!缘分呵!”
又碰到这个算命的先生了,金万也是一惊,说:
“噢?我和先生是有缘分呵! ——怎么搬到这里来啦?”
萧破天上午在那边没生意,还被几个小地痞偷了钱。刚才萧破天
和金万的话还没说完,金万就急着走了。他收拾好摊子,拿着金万给的一点钱吃完饭,就搬到公园门口来了。这个金万已经是贫困之极,还能慷慨解囊,萧破天不得不对这个金万刮目相看了,他觉得有责任帮帮这个金万富起来。
萧破天说:“小兄弟!我是个‘金点’……”
金万不明白‘金点’这个词的含义,莫名其妙地问:
“哦!金点?——是金子?还是你会出主意,出金点子?”
“哈哈!金点,是我们的行话,就是算命的!”萧破天解释说。
金万知道萧破天是个算命的,心里笑了,还说什么“金点”?读过几天私塾的他,抬头看看布幡,念出声音来:
“萧破天?”
“在下姓萧,萧——破——天!萧嘛,读音就是“晓”,是晓得
、知道之意,还可以读为“笑”,是笑看天下之事,任你来我往,我一笑置之!”
这个萧破天五十来岁,瘦得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脸皱纹,仿佛他的智慧都藏在满脸的皱纹里了。
金万笑笑,说:“先生的这名字很有意思……”
“我给你算算!”萧破天的手伸出来了。
金万不想让他算命,刚才人家要偷他萧破天的钱,他都算不出来,还能吃这碗饭?
其实,萧破天早就知道那帮土匪王八蛋来他卦摊这儿要惹点什么
事,可是他眼神不济,就给那几个地痞钻了空子。他认为那地方的方位不好, 他今天的好方位不在那里,所以他刚才掏出几个铜钱摇了摇,算了一卦,算明了好的方位,才搬到这里来的……
金万说:“这些家伙真他妈的不仗义!要偷要抢,就偷有钱人的,抢有钱人的!”
萧破天听见金万的话,笑了,说:
“你这话还差不多!我给你算算……”
“我可不算,别在我这儿费口舌了!我口袋一分钱也没有了……”金万的手往回缩,不给萧破天的手抓着。
萧破天不相信金万一分钱也没有了,说:
“我不信!那你干嘛都给了我?”
金万说:“我也是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我看你没吃早饭,就都掏给你了……”
“噢?都掏给我了?”
“也就是那么一点!若是多的钱,也不可能都给你!——这点事你都算不出来?”金万始终不相信萧破天能够准确的算命。
萧破天也不说话,只是注视着金万的衣服口袋。
金万把衣服口袋都翻个底儿朝上,说:“你还不信……?这点事
你都算不出来?”
萧破天始终盯着金万在审视着,思考着,更加认真地看着金万,说:
“慢着慢着!你写个名字吧,生辰八字也写出来!”
萧破天摊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用手抹平,把毛笔沾了墨汁,递给金万,说:
“会写吧?”
“念过几天私塾……”金万抓起毛笔,写着,“我的生辰八字还不知道准不准……”
萧破天看着金万在写,说:“噢?字也写得不错嘛!哦,生辰八字好呵!”
萧破天拿起那张纸看着,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见他发出什么声音。萧破天从坐着的小凳子上站起来,伸出手摸金万的额头、头顶……
金万说:“我不算命!不是我要赖帐,实在没有钱了呵!”
萧破天摸了金万的头部之后,更加坚持一定要给他好好算算命了。他说:
“怪事了!我今天可是遇上神仙了!——来!给你算命不要钱!”
萧破天伸出手去抓金万的手,金万伸出右手。
萧破天摇头,说:“男左女右!”
萧破天抓起金万的左手,这时的金万只能配合着。萧破天抓住金万的左手,摸手掌、摸手指头,又仔细地看着。
萧破天说:“哦!大小鱼际发红,不缺钱,一辈子不缺钱花!”
“嘻嘻!先生!这你没算对!你可真是萧破天了!说破苍天,也没人相信!”金万嘻嘻哈哈地说,就他这个穷酸样儿还一辈子不缺钱花?
“没错,你等着吧!”
“我连饭都吃不上,还不缺钱花?!哈哈!”
萧破天不理睬金万的话,继续看金万的手相,说:
“只是你这婚姻线……”
萧破天突然不说话了,仔细的琢磨着:“呵……”
金万一贫如洗,又是十八九岁,根本就没想过结婚的事情,但他是这个年龄的男人呵,想入非非总是有的,心里常常对女人模模糊糊的憧憬,听到萧破天说到他的婚姻线就没有下文了,就有点急不可耐了,催促着说:
“先生说说嘛……”
萧破天看金万一眼,笑着说:
“婚姻线……乱七八糟的!嘻嘻!男人嘛,三妻四妾不算啥!”
“就我这个穷样儿,还能讨几个老婆!哈哈……!”
金万觉得这算命的很严肃的神态,很好笑。
萧破天摊开自己的右手,拇指在其他几个指头上点来点去的掐着、算着,露出了微笑,两手抱拳作揖,说:
“你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整个命相是个贵人……”
金万打断萧破天的话,说:“你给我挑好听的说呢……”
萧破天却斩钉截铁地说:“是贵人,命里是个贵人!”
金万听说自己命里是个贵人,听得云山雾罩的,他这个人还是个
贵人?可笑么!
萧破天大大的脑袋在细细的脖颈上摇晃着,说:“鄙人实在不敢胡说八道!贵人大福大贵,近日必有贵人相帮!”
“哈哈……还有贵人帮助我?近日?哈哈!怎么不是今天啊?”金万笑得前仰后合了,这算命的这许多话不过是大笑话呵。
萧破天却毫无玩笑之意,认真地说:
“必有贵人相帮!好像还是……是个女的、女贵人帮你,你往后也是贵人呵,而且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呵!”
金万听见萧破天说“往后也是个贵人”就更不相信了,说:
“哈哈!算命先生!你这不是等于什么没说吗?”
“小先生你别急,你可是金山银山,钞票如山!你是山中之虎,占山为王,占山为王!”
金万喃喃地重复着:“我是属虎的,占山为王?你说有女贵人帮我,帮我的人她不是王?”
萧破天凝重地说:“小先生,对了!要占山,得先称王,占山为王!”
“哼!当了几个讨饭鬼的头,没有钱有什么用啊?”
“嘻嘻!小先生算是说对了,是得要有钱呵!”
这个算命的说了这么多,什么他是贵人,贵不可言,什么占山为王,什么贵人相帮,女贵人相帮……现在又告诉他应该有钱,就是这句话金万他最爱听了,他认真地问:
“我最要听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有钱啊?”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此话怎讲?”
萧破天神秘地压低了嗓子,说:
“这年头,军阀混战,天下大乱……”
金万没有打断他,耐心地注视着他。
萧破天也盯着金万的眼睛,说:“趁着混乱,没人管……要想富,贩烟土!”
金万认真的问:“贩烟土,那得大本钱呵,我连小本钱都没有呵!”
“没本钱,就得赌!”
金万也狠狠地说:“对!没本钱,就得赌!——要敢拿命赌,才能富!”
“小老弟!你有这个劲儿还能不富?”
“先生没算出来? ——我是个孤儿,爹妈什么样都不知道,我
什么都没有,总想着发财,也没少赌,总输……”
萧破天说:“赌的本事你没练出来,当然你得输了!”
“我喜欢掷骰子,成天练掷骰子,也赢过了不少!可我还是赌,
输了我也赌!”
萧破天说:“好呀!那你还这么穷?——赌呀!”
“现在我就不太赌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这许多话,这俩个一老一少的人好像已经很熟悉了,仿佛是相互信任的好朋友了。
萧破天提醒金万说:“记住!赌,没有永远的赢家,也没有永远
的输家,就看你在什么时候罢手了!——唯一的赢家是开赌场的!”
“噢?开赌场的?对呀, 开赌场的,不管谁输谁赢,他都挣你们的钱呀!”
“小兄弟,别丧气!你是个贵人,没错!贵不可言!”
金万说谢谢萧破天的点拨,如果他发了、大发了,他会好好报答他的,金万说完这个话转身就走。
萧破天却叫住了他,说:“喂!还有……不好的哪!”
金万就又走回来,问:“噢?怎么个不好法?”
萧破天指着金万的颜面,说:“你印堂发青,气色晦暗,眼神游弋、有寒光……必有桃花运,还有些凶像显现……’
“凶象?”
“小兄弟切记:莫要与人争执,一定莫要与人争执哟!”
金万将信将疑地慢慢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握拳作揖:
“告辞告辞!今天我确实没有钱可给……”
萧破天也抱拳回报,说:“你今天是个穷人,还把仅有的那点钱
掏给我了!你是个江湖中人呵,是个有义气的人!日后必成大事,是个贵人!”
“日后果如先生所言,金山银山,容当我后报,绝不失言!”
萧破天又作揖,说:“小老弟,一切好自为之!福中祸所伏,祸中福所依!”
金万边走边喜滋滋地自语:“贵人!女贵人相帮!桃花运!金山
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