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宠

"娘娘，不好了，城破了。"

彼时我正与淑妃在殿中谈笑，旁有德妃在品着茶，垂首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忽然跑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奴才，将我们三人都吓了一跳。

德妃惊惊慌慌的站起身，往外望去，十分迫切地问道。

"是谁？可是大皇子？"

"是，是六……"

方吼出这一句话，话语还未说完，便被一把剑从后刺入，倒在了门口，顺带喷出一口血，血花四溅。

"德妃娘娘莫急，大哥在这儿呢！"

门口走进来一个男子，一手持剑，将那太监刺死后并未抽出，而是连着剑一同，扔到了一旁，似乎是嫌弃那血会溅到他身上似的；另一手提着大皇子的脑袋，往德妃面前一扔，那脑袋便咕噜噜的滚到了德妃脚下，吓得她大叫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而后跌坐到了地上，满目的不可置信。

"不，这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

"真儿，我的真儿！"

德妃看着面前的脑袋，久久难以回过神来，只是不停的喃喃道"不可能"，却又不敢伸手去触碰那鲜血淋漓的脑袋，只跌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六？"

我心中一惊，与淑妃对视一眼，未及抬眼望去，那日思夜想的声儿便传入耳中，抬首向他望去，只见他满身的鲜血，远远的望着是那般瘦弱的身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般的他竟然会是夺嫡之战的胜利者。

我忽然想起他走时，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阿若，等我回来。"怔怔的看着他，我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却未想到，他真的成功了，而今已近三载，我不在的那些日子他是经历了哪般的磨难与挫折，才走到了这一步。

想到了这儿，我忽然就不再犹豫，不顾形象的向他奔去。

抬手抱住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似乎怕下一刻就会发现这是一场梦一般，我怕梦碎了，他就不见了。

他却犹豫着想要将我推开，却又不敢动手，他说。

"阿若，我身上有血，脏。"

"没事，我不嫌弃。"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怎么也不愿离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调，直到将他胸口一片都打湿了。我想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愿让他看到我这般，可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般，于是，我索性放弃了。

也不顾面上因为眼泪弄花了妆容，抬首朝他望去，却并未松开手，用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诠释着刻骨的思念。

"祁夜，我想你了。"

说完，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怀揣着少女的羞涩，献上了自己唇，是思念至极，舌尖缠绵间，我与他在无声中诉说着那刻骨的思念与无穷无尽的情意。

他也动情不已，刚开始方能克制住，我只觉着他身子一僵，正欲挣扎，却被我的热情似火，燃烧了所剩无几的理智，舌尖缠绵，我们互相索取着，细细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这是我等待了近三年的结果。

直至许久之后，他才放开了我，我大口的喘着气，只见他俯下身来，在我耳旁轻诉着。

"乖一点，晚上好好陪你。"

我羞涩的点了点头荣宠东宫，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再回首，便看见了淑妃那饱含笑意的眸子，一时间红晕洒爬满了面颊，我娇羞的望一眼祁夜，而后松开他的手，跑向了淑妃。

"我知晓你还有事，我在寝宫等你，你记得快些回来。"

说完，便拉着淑妃姐姐的手，再看他一眼，往外走去，。一边同她低语着，面上羞红亦是不曾褪去。

"淑妃姐姐何故笑我？您知晓的，他之于我。"

"我只是，有些过于想念他了。"

本身处于德妃的宫殿，也不知她今日是出于何意，将我们二人唤去，美名其曰，要叙叙旧荣宠东宫，还一直留着不愿让我们离去。许是得了什么消息，觉得他的大皇子能够夺嫡成功，登上皇位吧。

只是啊，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

一路上往回走也是段不近的路程，我一边走着，一边同淑妃姐姐搭着话。

"您知晓吗，我同他认识的时候，他才六岁，而我只长他一岁，那时的我就已经心悦他了。"

"我本想着，可以待我及笄以后，嫁给他为妻，而他，也应了我的。"

"我还记得那时我们一同玩耍，他总是陪着我，在我或伤心或欣喜的时候，他都在。"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后面我会被皇帝召进宫，那时我才十四啊，可是遇到皇帝皇帝选秀，我就进来了。"

"我应当明白的，我身为丞相幼女，又怎么能逃得过呢？而且皇帝也不会允许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同丞相家的女儿走得近的。"

说着说着，那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留下，在我不经意的瞬间，已是泪流满面。

那些个不堪的回忆纷纷浮上来，任我怎样想着不去回忆，也拦不住那如潮般的向我涌来。它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已不是处子之身，我配不上他，当初的六皇子，如今的皇帝。

我拉着淑妃的手，紧咬着嘴唇，淑妃姐姐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拍拍我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小若儿，过去的事，不论怎样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你要往好的方向看。"

"你看，你等的人已经回来了，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

我点了点头，却只是面上不显，我想与她诉说，可她也不懂我的悲伤，由是我只能暗自神伤。

终是到了寝宫，我同淑妃姐姐作别，便回了自个儿宫中。回寝殿第一时间，我便让阿奴为我备了水准备沐浴。已是下午时分，并未有想要用茶点的心思，便挥手让人撤下，只身入了浴池，也不必旁人伺候，我褪尽衣衫，斜靠在浴池旁，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我初入宫时年方十四，可我是丞相家的嫡幼女，位分自然不会低，自入宫便是四品的美人，许是我朝有着十五方可侍寝的规定，我刚入宫那一年，虽是过的有些艰难，却不曾经历过侍寝，也算是一种幸运吧，让我不至于过早经历那些。

那时还是六皇子的祁夜，在知晓我要入宫后，突然来了丞相府，抱着我大哭了一场，说他现在实力尚小，不能好好保护我，让我等他。就算是我入宫以后，他也经常来看我，一直陪伴着我，让我不至于孤单。

我入宫的时候，皇帝已是四十有余，如果要论年龄的话， 他应当比我阿爹还要长几岁，想着我的一生都要折在这四方红墙中，去侍奉一个比我阿爹年岁还大的男子，我便觉着人生无望。

且当时皇帝的后宫已是充盈，妃子众多不说弱水三千，却也有好几百人。我与淑妃在一个宫中，只是她在主殿，我在偏殿罢了。淑妃礼佛，且传言性子高傲，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纵然觉着自个儿也会吃了闭门羹，却不得不去试上一试。

我拿了自制的糕点，那是我认为最好吃的一种，往主殿而去拜访淑妃姐姐，我本以为会像其他嫔妃那般，连她的面也见不到，却不曾想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我顺利的见到了淑妃。

初初之时，我只觉着后宫的嫔妃都在骗人。淑妃明明这般和善之人，哪里高傲了？我丝毫不曾察觉出。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年的初春，淑妃姐姐把我叫到跟前，握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就像一个邻家姐姐一般，温和有爱。

她说："小若儿，我不同那些人来往，是因为她们身心都在算计着如何讨陛下的欢心，所以我不喜他们，但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她说："小若儿若是无事，也可来找我聊天叙旧，这偌大的皇宫，若是连个说体几话的人儿都没有，便也太无聊的紧了。"

……

那日，她与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多的让我觉得，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我竟找到了一个知己，可谓不易。就算至今我也不曾明白，为何她要待我这般好，对着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四处照拂，我也不曾明白，为何当日我那么容易便相信了她，以致后来四五载的时间里，我与她朝夕相伴，互相依偎着度过了那般空寂的时光。

……

记忆又飘回了那一年，那是我刚十五，及笄之年，本是女子的花季年华，可我却已在这四方红墙中，蹉跎了大半年，犹记及笄之时，仅有淑妃姐姐作伴，陪我做了些吃食，便是这般，就算过完了生辰礼。幸而祁夜夜间也来寻我，与我相伴，那是我仅剩不多的快乐时光。

而那日，也是我噩梦的源头。

及笄之后，便要面临着侍寝，那是皇帝已是四十好几，整日流连于后宫之中，身子定然是亏空的厉害。

不久我便被传唤了，我心中忐忑不已，若是当真侍寝，我便是不贞不洁之人，与祁夜便再无可能。转念一想，可我纵然是贞洁之身，如今已经是嫔妃的我，又如何能同他一道儿？无论如何都是痴人说梦。

思来想去，终究是心灰意冷，我用玫瑰花瓣沐浴，伴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砧板上的羔鱼一样，待人宰割。

最终皇帝来了，我终于是要经历那般的噩梦，许是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反而没有那么的害怕，睁着眸子一脸平静的望着他，对着他的上下其手，却是不愿迎合，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最后的最后，他终是未能成功。

年老的皇帝不甘心在花季少女的身上受挫，于是他愤愤起身，穿好衣袍，唤来门外的王公公。

"用角先生，你亲自来！"

我身子不由的一抖，却不能够反抗，也做不到反抗，身子被王公公狠狠地压住，他似乎明白皇帝的喜好，在我的腿上掐出一道道的淤青，用尖锐的角顶着那处，也不待润滑便长驱直入，彻骨的痛意向我袭来，我身子一抖，忍不住向后躲去，却被按住了身子，角先生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毫无温柔可言，我痛的死去活来，皇帝就在一旁看着。

我转头用着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泪眼汪汪，他却视而不见。下一刻竟然示意着王公公再快些。不知什么时候，快意渐渐的替代了痛意，二者一道儿在我的身体里肆虐，我逐渐丧失了意识，不省人事。

等我醒来时，室内一片狼藉，也不曾清理，皇帝已经离开，我环视了四周都没见到，身子一动便是如同散架了一般的疼痛，我瞧着床上那点点滴滴的落红，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坨，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有这种，用这般屈辱的方式，被一个太监夺去了初次，而我名义上的夫君，就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不，他就是这一场祸事的罪魁祸首！

我觉着自己已经无颜再面对他人，对于前路未知的迷茫和彻骨的恨意包裹着我，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该怎么办呢？

"阿若，没事儿，我在。"

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而来，将我揽住，温润的声音传入耳畔，我一个机灵的转身，对上了他担忧的目光。我心下一沉，完蛋了，祁夜知道了，他定会不要我的，若是连祁夜都抛弃我……我不敢再往下想，那后果太严重……

"祁夜……"

我哑着嗓子叫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我见他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便瞬着她的目光而去，看清那物料时，我忍不住身子一抖，往他的怀里瑟缩而去，一瞬之间，他仿佛明白了一切。

他搂着我的肩，将我整个人都抱在怀中，被他的气息包裹着，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我。

"阿若，没事儿的，我在。"

"我会替你报仇的。"

我抬头，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心下一惊，更多的却是温暖，我亦抬手环住他的腰，柔声道。

"祁夜，我等你。"